此次大軍出征本是瞞著朝廷行事,打的旗號乃是保寧府有賊寇作亂,這才調遣大軍前往。

誰料如今大軍全軍覆沒,他身為督軍太監,自是難辭其咎。

一旦東窗事發,等待他的便是枷鎖加身,被押送進京,落得個身敗名裂、不得好死的悽慘下場。

朱燮元顯然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皇帝那裡還要這個戴君恩斡旋,要不然這麼大的事情可瞞不下來。

“保寧衛的那人邀本督見面詳談,戴公公認為如何?”,朱燮元問道,說完還把那封信遞給了戴君恩。

戴君恩遲疑了一下才接過,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咱家沒有和這人說過話,亂軍之中也沒有見過這人,只有鄧副總兵和他見過”。

朱燮元瞭然,“現在局勢危急,本督會去和他見一面的,不過朝廷方面怎麼辦?幾萬大軍失陷可是大事....”。

戴君恩冷冷瞟了他一眼,那眼神中似有無奈與憤懣交織。

想到自己如今深陷這棘手的處境,猶如困獸一般,只能重重地嘆了口氣,聲音略顯沙啞地說道:“總督大人,事已至此,別無他法,唯有儘快招募士兵填補這要命的窟窿吧”。

“眼下也只有把這個窟窿堵上,咱們才有可能糊弄過去,哪怕朝廷派人來調查”。

“也還能勉強推說是派人去剿匪,只是其間譁變了一些,總督大人,您以為此計如何?”。

朱燮元微微一怔,然後緩緩點頭,他心中自是明白,這確實也是當下最為可行的辦法。

且不論為了自身的權位能夠穩固,單是為了西南幾省的大局著想,這件事都必須要悄無聲息地壓下去。

否則,一旦訊息走漏,局勢必定瞬間陷入糜爛的狀態,到那時,即便朝廷再派何等厲害的大員前來,也是無濟於事。

畢竟,沒兵沒錢,任誰來了都只是空口白話,一切都是虛妄。

“那好,回去之後你我再細細溝通一番,而後一同上個摺子,想法子把這件事給平了。戴公公,您意下如何?”,朱燮元目光堅定,話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口吻,一錘定音。

戴君恩滿心無奈,只得點頭應道:“就依總督大人之見吧,咱家一路奔波至此,身心早已非常疲累了,還請大人安排一下,讓咱家能稍作歇息”。

“好說好說。”朱燮元大手一揮,高聲說道,“伯俊,你帶戴公公去營帳裡休息,要好生照料著”。

林伯俊趕忙躬身行禮,恭敬地說道:“戴公公,請隨在下來,總督大人已經給您安排好了營帳,定能讓您滿意”。

戴君恩拱拱手,便跟著林伯俊大踏步地離開了這裡,他的背影透著一絲落寞與疲憊,腳步卻依舊沉穩,似在強撐著最後一絲體面。

朱燮元凝視著他遠去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線之中,而後迅速轉頭,吩咐道:“去把鄧玘叫來,馬上,不得有誤!”。

帳外的親兵聽到命令,連忙高聲應答,接著便如離弦之箭一般飛奔出去。沒一會兒,就帶著鄧玘匆匆走了進來。

鄧玘一進營帳,和先前一樣,“撲通”一聲直接就跪了下去,動作乾脆利落,同時高聲喊道:“末將拜見總督大人!”。

朱燮元見鄧玘進來,原本就陰沉的臉瞬間佈滿怒容,他猛地一拍桌案,震得桌上茶盞都跳了起來。

怒吼道:“鄧玘!你個混賬東西!本督委你以重任,你卻如何將大軍帶得全軍覆沒?”。

“你可知這犯下的是何等彌天大罪!朝廷的軍餉、將士們的性命,就這般被你輕易斷送,你該當何罪?”。

鄧玘身子一抖,卻不敢抬頭,只是顫聲道:“大人,末將……末將知罪,實是那賊寇太過狡猾,且我軍途中遭遇諸多變故,末將指揮不力,萬死難辭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