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明面上說是商量,但整個過程,楚軒都是以吩咐的口吻說話。

偏巧程漢也不覺得有任何不對。

楚家來的人嘛,看他不就是與看下人一樣的?甚至有時候,就連楚家的下人,都有資格與她耀武揚威。

若是楚軒太過溫和,他反而要覺得古怪。

其實前頭兩點,程漢倒是不覺得有什麼。

鹿城的稅銀,本就是要取出一部分交給楚家的,在楚增之前有人經手,在他之後自然也會有,楚增沒了,楚軒定上,天經地義。

甚至楚軒還要懂得互惠得多。

以往那些稅銀去了楚家可是連個水花都沒見到,可楚軒還願意拿出三成再分他一部分,於情於理,程漢都沒有能挑刺的地方。

第二條也是如此,以前有段羽在,那些山匪事事得仰著他的鼻息,如今山中無老虎,還不知道他們要鬧成什麼樣,大不了讓梁安多費點事的功夫罷了。

但到了第三點,程漢便有幾分猶豫了。

他身為一地府尹,明面上確實是一方大員封疆大吏,但大夏朝廷的俸祿就這麼多一點,他家中還養著許多下人家臣,官場上人情往來上封下賞,都是筆不小的開支,光是他那點俸祿可遠遠不夠。

所以程漢才會摻合到這麼多事情裡面,無論是楚然居,還是賣香囊的商鋪,背後都有他的影子。

所為的不過就是攬一點私財罷了。

可楚軒現在一開口就要他把買賣停了,轉手鳩佔鵲巢,用程漢積攢下來的渠道和人脈替他賣東西。

這級有些過分了。

儘管心裡憋屈,但這也傷不到筋骨,程漢猶豫了片刻後,還是打算咬咬牙答應下來。

或許是注意到後者有幾分難看的神情,楚軒笑了一聲。

“怎麼?程大人這是很不樂意的樣子?”

程漢聞言一凜,趕忙搖頭否認,看得楚軒一陣好笑,指不定這人心裡還怎麼罵著自己呢。

索性才說道。

“行了,本少也不是佔你便宜的人,我出東西你出人手,無論你日後怎麼賣,我收你利潤的一半,五五分成。”

“我要賣的那玩意,可比你那狗屁的香囊好上萬倍,夠你賺的。”

聞言,程漢頓時大吃一驚。

本來他也做好了這一次大出血的準備,可沒想到,楚軒一開口竟是分了他五成的利潤。

至於賺不賺錢?他倒是不曾懷疑。

畢竟是楚家出來的人,眼界可不是他程漢能比的,楚軒說是好東西,那就必然如此。

這不比他賣那些香囊好得多了?

當即再無任何疑慮,甚至連一開始覺得有些肉疼,準備拿來做最後籌碼與楚軒談判的賬冊,也都簡簡單單就拿了出來。

一頓飯過後,程漢臉上烏雲盡去,笑的跟朵老菊花一樣。

聽聞三人這就打算離開鹿城,挽留不下來之後,還親自恭敬將他們送到城門之外。

馬車上,楚軒隨意的翻著賬冊。

雖然心中早有預料,但此時真的看到後,仍舊忍不住一陣觸目驚心。

鹿城一年的稅銀,大概是在六萬兩左右。

其中的大頭便是從農民身上榨出來的,可其中,便有足足一萬五千兩,送到了楚家手裡。

看到楚軒的臉色有幾分難看,陳雪凝嘆了口氣,安慰他道。

“這世道就是如此,一時半會也改不來,相公不要為此太過傷神了。”

“呵……一萬五千兩,楚傢什麼都沒有做,就拿來了鹿城一年兩成還多的稅銀,可當真是做的好買賣!”

士農工商,常言商人是皇朝的蛀蟲,在楚軒看來,楚家這些人,才是貨真價實的蛀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