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瑞雪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說“哥,咱市裡要開玻璃廠了,規模還挺大的,新廠不光缺工人,管理層也要從別的地方調,你不是想當後勤處的幹部嗎,去那邊之後的機會或許會多一點。”

何春生動心了一瞬,又果斷搖頭,“算了,我在紡織廠幹了多少年了,工友都是知根知底的,換個地方多不得勁。

上次因為錢大彪的事,劉副廠長還挺看好我的,開會都不忘帶上我,有時候還叫我去陪酒敬酒,我倆現在也算是混熟了,想往上升肯定比去個人生地不熟的地兒簡單。

倒是曉團,你可要好好想想,不管哪個廠都缺電工,你考進去的話評級能往上升一點,而且你是第一批員工,肯定是能最早分到房子。”

看了眼呂蘭,何曉團的思緒揉成一團亂麻,“那我在紡織廠的工齡不就白費了?說不定我再等幾年就能分房……”

“可別這麼想,劉副廠長給我透過底了,如今住房緊張,新來的中專生都分不到房,市裡劃分給紡織廠的屋子不多,都是要留著備用的。

再說近幾年新進廠的員工不多,廠裡近十年內是不打算給普通員工分房了,當然,確實有困難的家庭工齡夠了可以申請,但你肯定不符合要求。”

何瑞雪也說,“玻璃廠是省裡的重點專案,又趕上市裡在發展新城區,聽說後續會在周邊造十幾棟筒子樓和家屬院,澡堂衛生所之類也都會到位,不少人都盯著呢,你想去的話早做決定。”

能漲工資,還能有自己的小家庭,擱誰身上不心動?

但何曉團從小在爸媽身邊長大,很少遇到需要自己拿主意的情況,遇到大事就容易搖擺不定。

他下意識求助長輩,雖然這個長輩比他還要小几歲。

“小姑,你說的玻璃廠離家裡遠不遠啊?”

“不遠,騎腳踏車的話半個小時能到,距離建成還早著呢,你多得是時間慢慢考慮。”

“行,我回頭好好想想。”

“還有呂蘭,我能在玻璃廠弄到一個工作名額,很可能是坐辦公室的,不會參加重體力活,等你生下孩子正好過去,到時候你們兩個一起上下班也方便。”

呂蘭被她扔了大雷,半晌沒反應過來,頭次直視著她,舌頭都在打卷,“小姑,你說的是真的?”

“騙你幹什麼。”

何瑞雪原本是不想說的,畢竟沒完全定下的事最忌諱半場開香檳。

不過她看這個侄媳婦整天惴惴不安也不利於養胎,不如提前說出來。

“小姑,我,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你對我真好,我……”

她說著,兩行清淚驀地流了下來,然後趴在何曉團的肩頭嚎啕不止,像是要把這幾個月無法說出口的壓力和憋悶全哭出來。

不過她習慣隱忍,連哭泣都不敢完全放開,只壓抑在喉間再緩緩宣洩。

何瑞雪沒料到她會反應會如此劇烈,握著湯匙的手一時間有些頓住了。

不過她倒是能理解,聽說孕期情緒會敏感外放,好端端突然哭起來的也不少見。

王桃枝看不過眼,敲了敲碗,“行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哭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合夥欺負你一個孕婦。”

拍著媳婦的肩膀安慰,何曉團激動得直握拳,“小姑,不用考慮了,我要轉到玻璃廠!”

“去就去唄,嚷嚷什麼。”

何瑞雪夾了塊糯米藕,作為飯後甜點,味道還是挺不錯的。

她不愛吃甜,國營飯店也捨不得放糖,剛好合她的胃口。

何春生喝了一口酒,欣慰道,“不錯不錯,往後你們兩個就是雙職工,也能養得起孩子了。”

他先前就在擔心只靠何曉團一人怎麼養得起三口人,做父母的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