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何曉愛完全恢復元氣,就到了何曉友下鄉的日子。

除了身體不方便的何瑞雪,家裡人幾乎都去車站送他。

何曉友扛著大包小包,穿著綠色軍裝,胳膊上繫著紅布條,和一群同樣打扮的人上了火車。

要帶的東西太多,剩下比較重的行李比如書籍和鍋碗罐頭,何春生兩人多跑一趟郵局,給他寄了過去。

因為東西太多,著實花了的不少郵寄的費用。

王桃枝一邊心疼在遠方的兒子,一邊心疼錢,又開始罵他非要去下鄉,腦袋屬實被驢踢了。

不光她不解,周圍聽到訊息的其他人也覺得匪夷所思。

都過了好幾年,當初下鄉的人過得是什麼日子大家心裡都有數。

早年間還有主動報名的,後來就再也看不見了,何曉友算是周邊頭一例。

因此在街頭巷尾,大家一起聊的八卦物件就成了何家。

“先前街道辦沒通知到他家啊,就算是強制要求,也得等到他滿十七吧。”

“以他家的能耐,給他弄個工作還不簡單,我看他是日子過得太好,非要找點罪受。”

“別是在學校有了相好的,專門陪著人家跑去鄉下吧,到時候落地就結婚,我看王桃枝能被氣死。”

明明是揶揄的話,偏偏有人當真,說,“當初何曉團豁出去也要娶呂蘭進門,家裡不同意就先把娃弄出來,如今何曉友為了個姑娘下鄉,當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我怎麼聽說是他犯了事,急忙被送去鄉下避難呢。”

“不能吧,他看著挺老實,就是不怎麼說話,沒聽過他做了什麼壞事啊。”

“呵,真做了啥能讓你知道,你整天蹲在人家牆頭上看著?”

被說的女人不服氣,想她整日到各家串門,誰能瞞得過她的一雙利眼。

“那你是咋知道的,證據呢,別是做夢夢見的吧。”

“哎呀,張家的,你還看不明白嗎,他和許家沾著親呢,怕不是在為許通出頭,那小子小小年紀就這麼狠毒,將來肯定是個殺人犯。”

“是啊,我看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去吃牢飯了,許老三再不管,早晚是個禍害。”

……

何瑞雪握著筆,抬頭,“許老三要送許通下鄉,你聽誰說的?”

“院子裡的人都在說。”

何曉潔把剛從菜地摘回來的小白菜處理乾淨,放在灶臺上。

“原本人家都在說許通心思狠毒呢,現在又覺得我們家把人給逼得太緊,全是一幫牆頭草,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

“許通不是才十歲?”

“是啊,又沒說馬上去,估計是過幾年吧。”

何瑞雪收回視線,冷淡道,“那就等他真的去報名再說吧。”

過幾年知青都能陸續回城了。

許老三雖然不能未卜先知,但他把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拿出來到處說,不就是想賣慘,顯示何家有多霸道嗎?

“他為什麼要推曉愛,問清楚了嗎?”

“他什麼都沒說,不過媽猜到了,就是小孩子之間的那些事,曉愛有新衣服穿,他沒有,一幫人都圍著曉愛打轉,沒人和他玩,他心裡當然不舒坦。”

說著,何曉潔有些愧疚,“這事和我也有關係,我和許芸不是玩得不錯嘛,他們許家三房一直和大房不對付,許通的心思早就被教歪了。”

何瑞雪點頭,這事她知道,許老三夫妻倆天天擱飯桌上說大房一家的壞話,把生活中的不如意全推到他們身上。

久而久之,仇恨便在他們的孩子的心裡紮根,逐漸形成固有的觀念。

再說,都在一個家裡住著,眼瞅著別人過得越來越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