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一個月,蕭牧再次來到了華親王府。

陽春三月,草長鶯飛,老天爺似乎單單忘記了華親王府,偌大的府邸,並無半點春色,無盡落敗。

蕭牧踏過門檻,被地上不知什麼東西絆了一跤。

府裡一個下人也沒有,哪來的人灑掃呢?

風輕輕吹過,掉了色的硃紅木門,落下許多灰塵來。

“可憐繁華盡,今朝羅雀稀啊……”

蕭牧嘆了口氣,無限感慨,走進府中。

那株梧桐樹,不過一個冬天,竟然枯死了。

蕭牧走過穿堂,進了中院,遠遠地看著一個披散著頭髮的男子,趴在一堆亂草上,好像是在鬥蛐蛐兒。

蕭牧心裡猛的一顫,那人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消瘦,一樣注重穿著的他,此刻只是穿著一件一個月沒洗的袍子,滿臉的胡茬,乞丐一般趴在亂草中。

他沒忍住,鼻頭一酸。

誰會看得出來,這是風采滿京華馬齊賢,龍潛鳳採的華親王!

他很小心地抓住一隻蛐蛐兒,接著就給碾死了。

他忽一抬眸,正好與蕭宸對視。

無神的眸中終於有了一絲神采,失神一瞬,無比複雜的眼神看著蕭牧。

他張著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只是看著衣著無比華貴的蕭牧,他再也忍不住了,竟哭了起來。

“禮親王……禮親王……參見禮親王……哈哈哈哈哈哈……”

他似乎有些瘋症了,跪在亂草裡,狂笑不止。

“別笑了二哥。”

蕭牧拉他起來,扯著他進了殿中。

“這是五千兩銀票,宮裡人拜高踩低,我知道你日子過得艱難,拿著這些錢,多少好過一些。”

蕭宸一怔,看著銀票,猶豫再三,最後還是收了。

他苦笑道:“之前都是我賞人家,如今卻要等著別人來賞我了。”

“這不是賞你,父皇說了,讓我照顧好你。”

蕭宸聽言,冷笑道:“照顧好我?那日的狠毒,我可到現在還記得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今我吃的是餿飯,蓋的是冷衾,窮困潦倒,幾個月了,你是第一個來見我的人。國庫不是還虧空著麼,少不了就得拿我開刀了。”

蕭牧:“太子被禁足了。”

蕭宸眸中飛過一絲驚訝,不敢相信地看著蕭牧。

“你說什麼?太子被囚禁了?什麼時候的事?”

自從被廢為庶人以來,蕭宸手下那些人都與他斷絕了往來,他也不再問時事,幾個月來,幾乎是與世隔絕一般。

“就在上個月,你的事,父皇知道錯怪你了,只要你以後好好表現,父皇會恢復你的爵位的。”

蕭宸看著前方,眼神複雜,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

“一條狗,已經被它的主人打斷了腿,鋸掉了牙,還能用他咬誰呢?”

“父皇這是念著父子情分。”

“什麼情份。”

蕭宸冷冷一笑。

“都是做給人看的,他不過是不想讓別人覺得他太涼薄罷了。”

蕭牧默然,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要是沒有太子,沒有你,或許現在,那個太子就是我”

蕭宸眼底一片晶瑩。

“可我現在呢,樹倒猢猻散,虎落平陽,連宮裡那些送飯的太監們也敢給我甩臉色。”

他斜眼瞥著蕭牧,嘴角上揚,笑容乖戾。

“老三,你現在心裡很痛快吧?和我鬥了十年,終於熬到了我倒臺,又抓住了這個機會,鬥倒了太子,現在放眼朝堂,可沒有比你更風光的了,親王,下一步是什麼,太子?皇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