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恢復了一些理智之後,太子扶著桌子,緩緩起身。

一抬眸,三歲的小世子正無比驚恐地看著自己,方才自己是何等著猙獰,令人害怕,小世子盡收眼底,這給他的心裡留下了再也無法忘記的陰影。一向溫柔慈愛的父親,怎麼會變成一個要吃人的惡魔!

小世子一臉委屈地看著爹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兩個奶媽趕緊跑了過來,一個抱起小世子安慰,另一個跪在地上向太子磕頭求饒道。

“都是奴婢們照顧小世子不周!殿下萬萬饒恕了奴婢吧!”

小世子啼哭不止,太子卻好似傻了一般,既不說話,也不安慰兒子,就這樣任由小世子害怕得哭。

“好啊,哭的好啊……”

兩個奶媽怔住了,她們知道太子的精神一直有些不好,莫非被軟禁了這些日子,徹底瘋症了麼……

太子卻絲毫沒有注意到兩個奶媽異樣的眼光。

他現在滿心滿意想的都是怎麼讓慶熙帝把自己放出去。

他揮了揮手,讓兩個奶媽下去,自己又摸起桌上方才吃藥的藥瓶。

好兒子,為了爹爹,委屈你下了,爹爹這麼做,也是為了你的將來啊……

他眸中透著令人恐怖的陰狠,不斷地端詳著藥瓶。

是日深夜,小世子吃下被摻了太子定神的藥物,長眠不醒,去請太醫,由於被禁足,誰也出不去,太子和太子妃,只能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小世子嚥了氣……

太子妃承受不住打擊,瘋了,抱著一個繡花枕頭,認定了就是小世子,誰也不許碰,連貼身宮女碰一下也不行,就這樣抱著枕頭在花園裡走,從東頭走到西頭,從西頭走到東頭,從天亮一直走到天黑。

這件事,總算驚動慶熙帝了。

慶熙帝雖然對他這九個兒子頗為忌憚,卻對孫子孫女們疼愛有加,更何況小世子還是他的嫡長孫。

經過太醫檢驗後,小世子是因為高燒不退,救治不及時,才活活病死。

慶熙帝於心不忍,下旨赦免了太子的禁足。

太子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竟然一夜白了頭,整個人的狀態,蒼老了十歲還不止,雖然被赦免,卻是整日把自己關在書房裡面不出門,以淚洗面,不過幾天,連眼神也不好使了。

慶熙帝聽說,連連嘆息。

“這樣下去可怎麼好,才不過三十五歲,還來得及再生養,他自己出不來,可怎麼好呢……”

自此對太子的恨意漸漸忘卻,更多的卻是心疼了。

……

內閣兩位大臣,姚望秋和曲臨江很快就平定了叛亂,也是到了江北,他們才發現,原來籠絡叛亂的,正是當地的一些士紳地主。

兩位久經宦海的老臣,目睹此情,毛骨悚然。

他們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朝廷正在逐漸失去士紳地主集團的支援,他們倒向了叛軍。

因為叛軍向他們承諾,將來建朝之後,士紳不用繳納賦稅,也不用承擔徭役,然而這種特權,在大周是沒有的。

蕭牧隨後也來到了江北,得知情況後,不禁咬牙道。

“其心可誅啊……”

姚望秋:“要是再這樣下去,大周早晚會失去人心。”

曲臨江:“要不我們也學叛軍?”

蕭牧連連搖頭。

“叛軍這樣做,是因為他們手下沒有士紳,人才稀少,所以他們需要挖咱們的牆角。眼下大周境內天災不斷,華親王折騰了十年,百姓苦不堪言,再把所有的賦稅強加到他們身上,不用等著叛軍攻進汴京,他咱們自己就亡國了。”

曲臨江趕緊道:“方才是卑職欠考量了。”

然而,究竟應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