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麼肝腸寸斷,高雪蘭的心裡還是明白的,不要再去想那個沒良心的人了,睡吧!一定要休息好,明天要開始去醫院做檢查了,誰知道接下來會是什麼樣的命運等著自己?萬一真的不幸被齊主任言中,自己真的得了乳腺癌,那麼,必須要安排好下一步。比如,把快遞迴家的東西按順序整理好,把那些寄回來的多肉植物配土上盆,不然它們會死的。自己千里迢迢把它們費勁巴拉的寄回來,不是為了要弄死它們,而是因為熱愛,無法割捨。還要做好住院動手術的準備,手裡攢的一點錢,也就是這大半年從日用裡剩下來的,再就是自己的工資,並沒有很多……

父母那裡也要去一趟,把回來的事情約略的做個說明。先不說跟謝天恩分手吧!就說,他忙,工作有變動,需要先去海拉爾安排住處和工作,回頭再來接自己。嗯,就這麼說吧!動手術的事兒能瞞就先瞞著,瞞不住再說。父母老了,老父親已經82歲,母親年輕一些,也已經78歲了。這樣的年紀正該頤養天年,接受兒孫們早晚請安侍奉,自己現在的情況不能像以前一樣孝敬父母,再反過來去拖累他們,高雪蘭於心不忍。如果有可能,自己做這個手術,絕不會讓父母跟著操心受罪。

主意打定,高雪蘭擦乾淚水,翻個身側臥,迷迷糊糊的睡去了。早晨四點多鐘的時候,高雪蘭就醒了,根本沒用上昨晚特意設定的鬧鐘。多少年的習慣了,一有事情,身體會自動提醒自己,每次都沒耽誤過時間。也許是焦慮吧!適當的緊張可以讓人保持警醒,但是,這樣焦慮不安、胡思亂想的日子,高雪蘭已經過了太久了。時間太早,也不能到哪裡去,想著今天大約還要抽血化驗什麼的,早飯也不能吃,也許驗完血能吃點什麼吧?高雪蘭還是燒了一壺開水,倒進保溫杯裡。這個年齡的人,已經沒有資格隨便喝礦泉水了,喝涼水脹肚。保溫杯早已經列為必備物品隨身攜帶,只是沒有喝茶或泡幾粒枸杞的習慣,就是喝白開水。

難熬的時間越盼越慢,手機上的分分秒秒都在跟高雪蘭做對,就是不肯跳動,變換出高雪蘭希望的數字。這個時候,兒子還沒起床吧?高雪蘭開啟微信看了看兒子章文那個熟悉的頭標,一個可愛的藍色衣服的卡通小男孩兒,笑眯眯的看著懷裡抱著的小貓咪,很暖的感覺。“媽,等咱們有了固定的家,我也想養一隻貓!就像你以前養的那隻一樣。”章文笑意盈盈的眉眼彎著,高大的身材寬肩細腰兒,面板白白很帥、很陽光。高雪蘭寵溺的看著自己的傑作,伸手揉一揉章文漆黑的頭髮:“好,就養一隻吧!媽給你喂,你下班回來再跟它玩兒!”。

28歲的章文已經上班幾年了,畢業後就分配來了bJ,一直很努力、很刻苦。他早已經不再是那個依偎在媽媽懷裡吃薯片的小男孩兒,卻依然在高雪蘭面前保持著乖乖仔的樣子。他心疼自己的媽媽,知道不動聲色的高雪蘭心裡有多苦,這些年過得有多難。相依為命的孃兒倆個在大bJ,一起摸爬滾打十來年,雖然各自為政的時候多,團聚在一個屋簷下的時候少,休慼與共、互相支援是少不了的,母子關係極其和諧親密。在高雪蘭刻意強調的天倫原則下,章文沒有過多的表現出對父親章秀林和小三的仇視,而是比較淡然,甚至能從三觀不一致的角度解讀這件事情,最大限度的保留了親情,避免了可能受到的傷害。

高雪蘭也知道章文極不容易,從賣保險到做銷售,每天風裡來雨裡去不到天黑不回家,週末都很少休息,這個孩子太懂得人情世故,太懂得做單親母親的艱難……是矣他也在憑自己的能力和智慧在拼命,他要保護自己的媽媽,用自己的能力來回饋給媽媽。章文最大的理想就是在bj買房,讓辛苦勞累的媽媽能跟自己一起生活,再也不需要出去沒黑沒白的操勞,看盡人家的臉色,受盡人世間的辛酸。

這樣的一個孩子,高雪蘭怎麼忍心拖累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