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燕郊就沒事,換任何地方都不行,和王薇銀在一起也不行,他想試試這次回到通州還行不行?小梅還不會放過他嗎?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兩個女人都不要,只在家裡守著小月一家,小梅啊,你就會安息了,就不會來折磨我了嗎?謝天恩內心深處是善良的,他對小梅有些愧疚,是因為小梅走的時間太短,而他已經移情別戀。而且,為了謀生吧,也可以這樣講,他還招惹了又一個女人,很可能,這個女人會讓他萬劫不復。謝天恩坐進車子,強打精神給油倒擋,轉出來調頭,慢慢地走了。他想起來剛才高雪蘭問他,錄沒錄新歌兒的事。不跟你在一起哪有心情錄歌兒呀?謝天恩這才發現,跟高雪蘭在一起很快樂,隨便一件小事倆人就能樂半天。而跟王薇銀在一起勾心鬥角的時候居多,只有看到自己的股票賺了那一瞬間才會高興,就跟那什麼一哆嗦的時候刺激一,隨後的相處了無意趣,就好像事後才發現,這個女人竟然是個滿臉皺紋、一身肥肉的大媽。

原來快樂是不花錢就能擁有的嗎?快樂的事情都很簡單,可我不能啊雪蘭,我得養家餬口,我身上有擔子,卸不下來啊……但他還是在自己的全民k歌裡找了一首高雪蘭喜歡的綠島小夜曲,發給了高雪蘭。他還記得倆人去看章文回來,在車子上合唱過這首歌兒,一晃兒都過去好久了。他這才驚覺日子過得飛快,他都好久沒帶著高雪蘭出來走一走了。唉,等等吧,等這個股出來,我把所有的本錢收回來,就不玩了,跟你一起出去旅遊,別走的太遠,bJ周邊陪你玩兒一天吧!這一天的工作很幸運的中午就收了工,謝天恩沒答應小丁要跟他一起吃了午飯再回家的請求,而是推說感冒難受休息要休息,直接開回了通州。路過小梅的骨灰寄存處,他下了車,沉默的往那棟灰色建築物裡面走。

這時候,王薇銀的電話打了進來:“喂?謝天恩,現在過來陪我!”“不行,”謝天恩抬頭看了一眼同樣灰濛濛的天空,抽了一下鼻子,繼續說道:“我不舒服,要休息。”“熊蛋包!你可真完蛋,一個大老爺們兒也好意思一天病西施似的,那好吧,給你個程式碼,你記著啊!”王薇銀報了一串數字,謝天恩說:“謝謝!”然後掛了機。恰在此時,高雪蘭發來一首李白的《長幹行》: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幹裡,兩小無嫌猜。十四為君婦,羞顏未嘗開,低頭向暗壁,千喚不一回。十五始展眉,願同塵與灰,長存抱柱信,豈上望夫臺。十六任君行,瞿唐灩澦堆,五月不可觸,猿哀天上鳴。門前遲行跡,一一生綠苔,苔深不能掃,落葉秋風早。八月蝴蝶來,雙飛西園草,感此傷妾心,坐愁紅顏老。早晚下三巴,預將家書報,相迎不道遠,直至長風沙。

謝天恩忽然情難自禁,把拳頭塞進嘴裡咬著,眼淚撲簌簌掉了下來。知我者,雪蘭也!可你這樣善解人意,你自己不難過嗎?你這樣理解我跟小梅從小的感情,對你的愛不是一種傷害嗎?還是你也感此傷妾心,坐愁紅顏老了?雪蘭,小梅!我謝天恩何德何能,你們讓我如何報答你們啊?他邊走邊哭,默默地落淚不發出聲音,來到小梅的小格子前,看著那昔日愛侶被擱置在狹小的空間裡,只剩下一幀照片可以回味,他忍不住低聲哭泣起來。旁邊路過的人同情的看著這個悲不自勝的中年男人,心裡不免生惻隱之意。誰家沒有在這裡暫居的人啊?不然來這裡祭奠誰呢,惺惺相惜還是有的。一個男人走過來,拍了一下謝天恩的肩膀,遞給他一張紙巾:“兄弟,節哀順變吧!家裡還有老人和孩子吧?你要為他們活著。”。

謝天恩伸手接過紙巾,不住的道謝,他心裡痛,他有太多的話要跟小梅講清楚,可是旁邊總有人,他等著,午飯的時候人就都走光了。整個大廳寂寂然毫無聲息,陽光肆無忌憚的從窗子射進來,照耀著這一排排死者的照片和牌位。謝天恩並不害怕,而是在小梅跟前跪了下來,喃喃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