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舌漸漸收縮,碳化的木棒依舊紅火,竹屋內煙霧漸漸散去。

外面卻悉悉索索地下起了小雨,打在樹葉和屋頂的芭蕉葉上,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響。

屋外的涼意,並沒有影響屋內的溫暖。

炭火上的麂子肉漸漸焦脆,散發出濃郁的烤肉香味,勾撓著屋內人的嗅覺和味蕾。

蠻女迫不及待地用竹夾子從灰裡扒拉出兩團黑呼呼的東西,那是麂子的肝腎和心臟。

她急不可耐地抓了起來,卻燙得她驚叫一聲,甩了出去。

趙偉用夾子撥弄了下滾到自己腳邊的煤黑色內臟,不由得搖了搖頭,都燒成這樣,哪還能吃!

他站起來,用力扯下一整根烤得滋滋冒油的後腿,笑著遞到了蠻女的面前,示意她趕緊嚐嚐,別吃那燒得黑不溜秋的玩意兒。

蠻女雙眼冒光地盯著焦香撲鼻的烤麂子腿,有些受寵若驚地抬頭看向面前的男人,不敢相信他會把最好的肉讓給自己吃。

按照部落規矩,肉是男人才能享用的,而一般的女人,是沒有資格享用肉食的。

她們常年吃的只有番薯和野果。

除此之外,酋長及其家人、還有巫師在部落裡擁有特權,可以享用狩獵成功的勇士獻上的肉食。

她作為庫鹿酋長的女兒,在部落擁有尊貴的地位,當然也可以享用勇士們源源不斷獻上的肉食。

但此刻卻不同以往,庫鹿部落,亡了。

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王女,而是一隻流離失所的“孤狼”。

藏在心裡的傷痛逐漸湧了上來,她的情緒陷入了低落。

庫鹿部落,被更強大的黑熊部落打敗。

阿父死在黑熊部落首領“羆”的手裡,阿母生死不明,而自己也被黑熊部落的人追捕,在叢林裡四處躲藏。

那日中箭逃走後,恰好遇到一頭捕食的豹子,若不是碰到眼前這個男人,自己這條命早就沒有了。

她捧著鹿肉,感激地看著蹲在火塘邊大口嚼肉的男人,眼裡瀰漫起了一層霧氣。

最初,她以為這個男人會按照部落的慣例佔有自己,然後把自己當做獵物帶回他的部落,成為他的奴隸。

沒有想到他不僅沒有把自己當做戰利品,還替自己治療箭傷,甚至有吃的,還先緊著自己和獾子。

她從沒有見過這樣的男人,哪怕是自己無比崇敬的阿父,也不會這樣溫柔有禮地對待一個女人。

阿父對阿母在部落裡是出了名的好,可他依舊養著二十多個從外族俘獲的漂亮奴隸。

這些奴隸為他生了很多孩子,但這些孩子的身份,卻永遠無法和她比,只因為他們的母親是奴隸,生出來的孩子也將世代為奴。

奴隸,在部落裡是會說話的牲口。

會被主人用皮鞭抽著幹活,常年食不果腹,沒有自由、也沒有地位,隨時會被主人打罵或者賣掉。

她不敢想象自己淪為奴隸會是什麼樣子!

作為庫鹿部落酋長的女兒,她有自己的尊嚴,絕不容許自己被褻瀆,也不能容忍自己的血脈世代為奴。

因此,她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殺了他,哪怕是同歸於盡,也絕不為奴!

可沒有想到事情和自己想的不一樣,他也和自己想像的不一樣。

他似乎……似乎對待自己,沒有男人對女人的那種赤果果的慾望,對待自己更像是對待同族部落的夥伴或者家人,給予了足夠的尊重和幫助。

這讓她如何下得去手?

漸漸的,她從他身上看到了部落最強勇士也無法超越的特質。

比如他打造黑刀的神技、比如他僅憑一人之力獵獲野豬和巨蟒、比如他獨自面對狼群的勇氣……這一樁樁、一件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