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言不發,聽著蘇蘇母親的話,眼淚也不住的往下落。胳膊上幾處淤青格外明顯,紫中透紅觸目驚心。

沒有人同情九月,大家都在勸痛哭悲痛的蘇蘇媽,九月被左擠一下,右推一下,狼狽的擠了出來。有人全程用手機拍了影片,迅速傳上網路平臺,語論一邊倒,狂罵九月,什麼難聽的話都有。

手機一直在響,九月耳朵裡只有蘇蘇母親震耳發聵的刺耳詰問。

入秋後第一場雨,來得令人促不及防。

行人縮著脖子,在傘下迎風而行。九月似乎失去知覺,感覺不到冷,也感覺不到痛。路燈照著溼漉漉的地面,投下橘黃色長長的影子。

她跟著道路一直走,一直走,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兒。但是,她不能什麼都不做,停下來就聽到蘇蘇母親的悲嚎,她的心就跟著顫抖,跟著疼痛。

她不想碰手機,一開啟就滿頁的新聞推送。

新聞裡代表官方媒體的冷靜批判,和影片裡失去理智的代表民意的評論,每一句都像刀子紮在心口,再剜幾刀才抽出來。痛得令她窒息。

有人在身後奔跑而來,氣喘吁吁。

那人終於追上她,拉住她的手臂。她疼得本能就瑟縮了一下。

“九月。”那人氣息還沒喘勻,捧著她木然的臉,將雨水撫試乾淨。她的雙目失神,一時無法聚焦。

見她幾乎沒有反應,尚雲又叫了一聲:“九月。”

好一會兒,她才突然意識到面前的男人是古先生,是她藏在心裡那個神聖不可侵犯的男神。大概每個女子都希望出現在暗戀的男神面前,永遠是最完美、最優雅、最光鮮靚麗的一面。

九月也一樣。

此時她衣衫襤褸,渾身溼透,她不想用如此狼狽的形象面對他。

她愴惶失措,奪路而逃。

尚雲沒料到她有這反應,在看到網上一系列鋪天蓋地的新聞,表面薄怒,內心卻翻江倒海般憤怒、心痛,極力隱忍。

見到九月這個狀態,更是痛與悔。痛心她被人如此欺凌,後悔當初拒她於普世門外,她才會遭到今天這樣的無妄之災。

尚雲追過去擋住她的去路,大聲斥醒她:“九月!你逃什麼!你給我聽著!我不相信你會做這種事!整個普世集團願意為你的人品背書,我認識的九月不會被汙名漫罵擊垮,不會四處逃躥,她會直接迎戰,用真相證明自身清白!”

九月身形猛然頓住。僵硬著身體,仰望淋著雨的尚雲:“我不是你認識的九月,我不是你認識的九月,不用你管!”

尚雲氣極,這時候她還想推開外援,他偏偏不讓她如意:“我不管,誰管你!整個普世都牽扯進來了!你清醒一點。”

九月聽聞此言,踉蹌一步,如霜打的茄子:“我能為普世做什麼?”

他扶住她,脫下外衣裹在她肩上,斬釘截鐵說道:“你什麼都不用做,大大方方的站在我身後,配合查清真相還你清白,也還我們普世清白。”

在她孤立無援人人喊打的時候,有人願意替她承重,護在身前為她撐腰,無條件信任。她用那層薄脆的冰殼,硬挺了這麼久,這會突然化開,淚如泉湧,低頭失聲大哭。

尚雲看得心酸,一把將她攬進懷裡。

等她情緒稍微平息,他說:“九月,我們回去。”

她沒說話,非常乖巧順從。

小蔡將車子已經開了過來,尚雲替她開啟車門,扶進後座。

自己從另一側上了車。“去望月居。”

蔡卓將空調開到最大,她的身體終於有了知覺,先是感知到冷,冷到空調都吹不暖她。再是發現兩隻手臂疼得抬不起來。

尚雲見她抖得更厲害了,拿了車裡一備用的毯子披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