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生活雖然傳統且單調,但我卻很滿意。按照多年來的觀察,我所在的應是富裕人家,雖然比不得之前的十年裡那種生活,但比起現今外邊其他人家的缺吃少穿,這已經算得上幸福美滿。

除此之外,院中有數十個人可供我使喚。此前我並不知道,在一次我被他們逗哭之後,那位自稱我孃親的人告訴我,他們都是家裡的下人,再敢造次你打罵即可,不必自傷。但我沒有照做,把我弄哭也是無意之舉,而且無需有人苛責,他們對我也是恭敬至極。同時我也樂意眾星捧月般融入他們之間,畢竟我在這裡也沒別人可以嬉笑作伴。

在那其中我最喜歡的是我的乳孃,也就是前幾年一直餵養我的年輕女人。她名叫恬,至於姓氏從沒聽人叫起過,所以我則按照自己以前的名字為其加了個尚,天天追在她的後邊喊著上尚恬。而她也很樂意我這麼叫,畢竟自小沒了家人的她有了自己的姓確實是一件高興的事。

家裡家外有很多人對於我的學識很是驚奇和佩服,畢竟這裡的大多數人一輩子也認不得幾個字,反倒我小小年紀卻懂得很多。那些院內的人近水樓臺便總向我問些稀奇古怪的問題,基本我也都能答得上來,實在不會的我也能嘴硬狡辯忽悠得他們深信不疑。例外的是尚恬的問題,她總問我人死了會去哪裡,這我是真的不懂。因此每當她開口,我便轉移話題,得不到答案的她下次再問,就這麼陷入了一種死迴圈。

直至有一次,話題被我換到了為什麼總提死這件事上,她掩面哭泣地給我講述。自己還未記事便沒了爹孃,兒子十歲時被徵兵戰死沙場,至於兄弟和丈夫更不用多說也是同樣。無盡地震驚,儘管早已聽聞現今戰事頻繁,戰場殘酷,但看到眼前這位可憐人,我才切實感受到了這種真正的人間苦難如何給人創下傷痛的。

這讓我想起令霄父母的模樣,曾幾何時我以為感情的寡淡可以消弭親人逝去的悲傷,現在看來這之間一點關係都沒有。要問原因,尚恬甚至沒有一點關於父母的記憶,和丈夫在一起的時間也不過一年,要說她對他們的感情都很深我是不信的。再者說,就算養育兒子的時間稍長,我也不以為然,畢竟我和以前的父母不也一樣有過十年情誼,最後來這裡之前也沒覺得好到哪去,但她卻無一例外地對這些親人們的離去都很悲傷。

我用手輕撫起她的後背,緩緩開口講起:“你的問題我確實不知,我畢竟也沒有死過。不過換個角度想,人活著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死了又如何知道。所以那他們去了哪兒咱們這些活著的人也更無從知曉。”

不知我這種摻雜往日語言習慣的話她能否聽懂,但她身體的顫動微微有所減輕,回過頭來再次低聲問我:“公子,那你知道活著好嗎?”

令霄和令雯的形象浮現在我眼前,我微微癔症了一會回道:“我曾經有兩個朋友,一個用死讓我知道那樣並不好,一個活著讓我看到沒死也不會好。我也不知怎樣才算對的,所以我現在嚮往好好地活著,或許只有活得好才能讓活著好吧。”

“那我如公子一樣,好好地活著。”

“好,我也希望你能陪我到地老天荒。”

我這一句突兀的話沒成想竟有著脈脈傳情的意象,惹得這位大我二十多歲的年輕女人抹開了羞紅的臉,反應過來的我也騷得不行,付之尷尬一笑各自散去。

應是身體處幼態階段,我仍未脫離貪玩的本性,而且少了學業的壓力,我玩樂的更加瘋魔。不過院子的男女主人也任由我的性子肆意妄為,畢竟一個我要喊爹,另一個我要喊娘。當然之前也存在過一段時間的不情不願,但見他們也是真心實意對我,甚至比我以往的爸爸媽媽更為寵愛有加,我也慢慢接受和習慣了這種關係。

其實有時我也在想,同樣作為父母他們對我的溺愛是不是由於他們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