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寥寥幾天,便是已過一年,我的快樂一如既往短暫。

在臨近暑假的一天,一名年輕女人在放學時靜靜地站在教室後門外邊。待到鈴聲響起,講臺上的外公叫了我一聲便出門向後門走去,我也隨後向那裡望去。雖不知所以然,但看到暖黃的陽光為她裁出的剪影,我便心血湧起,起身衝了過去。

一步一步,越來越近,我終於看清了她的臉。腦中瘋狂拼湊關於她的影像,逐漸確信,是她,我的媽媽回來了。

我站在外公和媽媽的身邊,看著他們交談,無所適從,更不敢言語一聲。直至他們的聲音消盡,外公用手摸著我的頭,抬眼對媽媽說:“這是小樸,你看,多聽話,多好看。”我抬頭看著外公,又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再次聚焦在了母親的臉上。

那不是一張笑臉,更像是一張苦澀的臉。

媽媽伸出的手換下了外公的手,撫上了我的頭,不知是激動還是委屈對我輕言:“小樸這麼高了呀,走吧,我們回家。”

出了校門,撒眼一瞥,我的兩位小夥伴,滿心歡喜地躲在旁邊大樹的後面,像是在為我高興,為我吶喊。我卻未敢如往常般跑去他們身邊,跟他們打聲招呼,生怕我一不留神,媽媽就會再次不見。

進入外婆家院門,便聽到她在廚房忙活的響聲,媽媽鬆開了我緊拉著她的手,快步向廚房走去,嘴裡同時大喊:“媽,別做太多,太麻煩,我來幫你。”

外公則塞給我一張百元大錢,讓我去村口小店買一瓶酒和一包煙。我不解,想問問他卻也不敢。

外公身邊的酒和煙,多年前,從未間斷。直至我來之前,一場大病,這兩樣愛好他便再也未沾。

可能是因為媽媽回來高興吧,我完成了任務,走回到了家門前。

外婆在門前像是等了許久,忙拉我進院急促地說:“快點小樸,就等你開飯。”

晚飯期間,哭哭笑笑好不熱鬧。直至持續到夜深,外公外婆像完成了重要使命一般,鬆快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而我的媽媽領著我進入到了另一廂屋內,這是我的房間。她緩緩的幫我脫去衣服,和我躺在一起,猶如夢裡一般。

我有好多問題,卻始終不知如何開口。終於,她側過臉輕輕的說:“小樸快睡,明天你的爸爸要來,起的太晚他走了你就看不見了。”

這句話讓我很慌亂,卻又很心滿。今天見到了媽媽,明天又可以見到爸爸,或許我人生的心願明天就能得以圓滿。

我立刻緊閉上雙眼,嘴裡唸叨著:“好的媽媽,你可不能騙我。”

這個夜晚很寂靜也很短,沒有多長時間,我便在第二天早上睜開的雙眼。

看到媽媽不在身邊,我立刻起床穿起短褲跑向院子。“還好還好,媽媽沒走。”我舒了舒胸口,走向院子中間。

外公外婆和媽媽他們又在討論著什麼,但似乎我一到,便轉移了焦點。

“怎麼起這麼早啊?小樸。”外婆先問道。“我爸呢?他是不是已經走了?”我避開了她的問題,迫切回道。

媽媽立刻板起了臉,憤憤地說:“那麼想他?誰知道他還想不想你,這都幾點了人還沒到。”外婆則順勢搶過話茬:“快了小樸,你快去洗洗臉、刷刷牙,先吃完飯去學校,中午回來就能見到你爸了。”

“我不去,你是不是在騙我?我爸爸不會來看我是吧?我再也不信你們了……”聽完我瞬間翻起了臉。倒不是針對兩位老人,因為寬慰的話聽了太多遍,不論真假我總歸知道是為我好,所以可以坦然。而剛回來的媽媽昨晚睡前說過的那句話,已經在我心中激起了千層浪,如若再由外公外婆幫忙來找補,只會令我萬般生厭。

我哭喊大鬧,隱約聽見一個聲音在說:“早知道他這麼不聽話,我就不該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