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洛衡安撫睡著後,外邊已經天黑了。

暮靄起身出門。

——

“尊上。”

守在門口的狐耳少年躬身行禮。

暮靄問:“他怎麼樣了?”

“醫師已經來給殿下上過藥了,殿下半個時辰之前醒過來一次,嚷了幾聲疼,現在又睡下了。”

“嗯。”暮靄推門而進。

屋裡的血腥氣味很重。

沉湎抱著軟枕趴在床榻上,頭頂的兩隻狐耳無力地耷拉著,閉著雙眼呼吸聲粗重,手裡緊緊攥著床單,身體顫抖冷汗涔涔。

正在忍耐的極大的痛苦。

“……”暮靄朝他走近過去。

沉湎察覺到動靜睜開了眼,看見來人冷哼一聲,負氣扭過了頭去。

暮靄開口:“確實是你不對,你有什麼好生氣的。”

“禍國妖妃!”

沉湎憤憤罵道,“我遲早要殺了他!”

暮靄淡淡道:“我與他已經結契了,你殺他就等於要殺我。”

“表哥!你這不是胡來嗎!”

沉湎怒不可遏,氣紅了眼猛地坐起身,也顧不得斷尾之痛了,朝暮靄叫嚷:“你明知道咱們凇山氏和修真有血海深仇,……”

“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我也知道我來修真界是為了什麼。”

暮靄出聲打斷沉湎的話,語氣坦誠認真:“衡兒是個很好的人,在這修真界裡,只有他願意相信我,我不想傷害他。”

沉湎冷笑了一聲,嘲諷道:“就因為想保護他,表哥你就跟他結契?”

暮靄道:“不止想保護他,我也確實是喜歡他。”

狐族一旦傾慕一人,便是至死不渝。

“……”

沉湎自知勸不動他,也不再白費口舌,退了一步道:

“你既然想保護他,最好抹除他的記憶,把他帶回凇山氏去,從此他就只是咱們凇山氏的尊後,與修真界裡再無關係。”

“……”暮靄沒有應他。

“表哥,我以後不會再找他麻煩了。”

沉湎的情緒逐漸穩定,斷尾的劇痛又湧了上來,整張臉皺在一起又倒了回去,不小心壓到傷處,“嗷”的慘叫了一聲。

“你的尾巴,還給你。”

暮靄拿出那條雪白的狐尾,放在沉湎的面前。

“我還以為,表哥你真對我這麼心狠,要折我一千年的修為。”

“你知錯了就好。”

沉湎的額頭出了一層冷汗,豆大的汗珠從臉頰滑落,眼看暮靄正要離開,趕忙叫住他,“表哥!別走!”

暮靄看向他,“還有什麼事嗎?”

沉湎變回原型,只剩六條尾巴的白狐從床榻跳下來,四條腿顫抖著走到暮靄面前,抬起兩隻爪子扒上暮靄,“嗷——”

暮靄彎腰把它抱了起來,摸了摸它的背脊給他順毛,掌中放出靈力幫它緩解痛楚,“好些了嗎?”

沉湎整隻狐狸都窩進了暮靄懷裡,狐狸腦袋抵在暮靄的胸口上,滿腔委屈不停“嗚嗚”叫著。

“我坐鎮凇山氏已有幾千年,並非是不懂分寸之人。”暮靄撫摸著它的狐狸腦袋,溫聲安撫:“這次就當給你個教訓,以後勿要再胡作非為了。”

沉湎溫順的“嗷”了一聲,蹭了蹭暮靄的手掌。

——

洛衡睡了一整夜,一直到第二天的日上三竿才醒。

他醒來的時候,暮靄正好進門。

暮靄將一個瓦罐放在桌上,“衡兒,感覺好些了嗎?”

“好多了。”洛衡正欲起身。

“你慢些。”

暮靄趕忙走過來扶住他,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