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我的頭總是昏昏沉沉的,總能聞到或濃或淡的桂花香味,看東西,有時也朦朧。

我迷迷糊糊的推門走了出去,一陣冷風吹的我趕緊拉緊了身上的大氅,慢慢走到大門前,後面有個年輕女子快步跑出來大喊道:“張生,小姐讓你放班回來時帶些抹臉的羊脂膏。”

我轉頭看了一眼她,她年紀不大,形容尚小,一雙明媚的眼睛,正眯著笑。

我揉了揉眼睛,好像在哪見過她,卻又想不起來。

一陣桂花香,我大約記起,這是我妻子嫁來時帶的隨行丫頭,叫做紅豆,雖我已結婚幾年,可她依然稱我為張生,稱我妻子為小姐。

我應了一聲好,就走出門外,北風呼嘯,街上沒多少行人,我來到自己的鋪子裡,掛好大氅,生著爐火,坐上一壺熱茶,房間裡漸漸暖了起來。

我擦淨桌子,擺好紙筆,等著有人上門求字作畫。

這裡是南都,我18歲前曾志於學,便考取了著名的南都書院,想學通古今,以文報國,一日夜裡遊園觀燈時,偶遇一名窈窕女子,媚眼如絲,一見傾心,魂牽夢縈,終因此女是妖,此情無疾而終,白害了一場相思,從此無心於學,被逐出了書院。

父親在縣衙內幫我謀了份差事,月俸不過鬥米,便又想去學人修仙,去皇都闖蕩。

母親怕我跟人學壞,便託了媒人,娶了鄭員外家的女兒,讓我安定下來。

欣兒雖說不上天生麗質,出水芙蓉,卻也是小家碧玉,淑良賢惠。

為了能養家餬口,我辭了差,四處借錢在街市開了家書畫鋪子。

這些年,卻始終生意蕭條,債臺高築。

我在鋪子裡枯坐一日,心思縹緲,一日無事可做,壺中的水早就沒了半點茶色,房中漸漸暗了下來。於是,便蓋滅了火爐,鎖了鋪子回家。

暮色四合,寒風呼嘯,偶有幾片落雪,嘆息一般輕輕落到臉上,溼溼涼涼,卻說不出的沉重。

路過脂粉鋪子時,想起要給欣兒帶盒羊脂膏,便推門走了進去。

劉掌櫃不冷不熱的招呼我,“張生,要買些什麼。”

“給欣兒帶盒羊脂膏。”

劉掌櫃一聽欣兒便熱情起來,帶我進了內室,指著櫃子擺著的三、五個精緻的檀香木盒說道:

“這兒有剛從妖界帶來的上等貨,現在兩界正在打仗,可真不好弄到,剛到了幾百盒,就被搶的還剩這幾盒了。”

我拿起一盒,還未開啟,便覺得異香撲鼻,盒子也是鑲金嵌玉,貴不可言,

“多少錢?”

“三萬錢。”

我小心的將檀香木盒放回櫃子上,出了內室,

“本地產的有嗎?”

劉掌櫃懶洋洋的指著一桌子的脂粉,最不起眼的角落,“這些便是。”

“這三種都是嗎,有何不同?”

一個是松木盒,一個是竹筒,另一個只是用油紙包著。

劉掌櫃笑笑,“都在一條街上做買賣,我實話告訴你,一樣的東西,價格不同,500錢,300錢,100錢。”

我疑惑的說:“既是一樣的貨,那大家還不都選100錢的?”

“那你真是不懂女人,有錢的人呢,當然會買裡面那三萬錢的,普通人呢,不會買最貴的,也不會買最便宜的,買的最多的是300錢的,但如果我把500錢的打個7折,馬上就會被搶光。”

我選了個竹筒裝的,摸遍了渾身上下,只摸出一金色的符籙,這個不是錢,我又放回懷裡。

劉掌櫃笑著說:“和以前一樣,你來刷臉就好,我給你記到賬上。”

我出了脂粉鋪,劉掌櫃追了出來:“你給欣兒帶這種普通貨色,小心她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