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中顫顫驚驚、看著眼前的四人倒下,天邊慢慢聚攏著漆黑的雲霧,他已明白,終究還是自己過於心急,猜錯了天界玄機。

妖羅收起雙臂,但是胸前那顆大灰球還在轉動,像是在慢慢吸食著從四面匯聚而來的邪氣,準備著最後一擊。他冷冷的笑道:“白鬍子老頭,這下該你了。”

陰風吹過,白鬚飄動,雙目漸漸暗淡,他從懷中掏出一束明光來,耀眼金光下那竟然是一顆核桃大小的精元。他將自身精元高高舉起,淡淡的道:“你恨我嗎?”

妖羅神色猶疑,驚詫的看著他手中的精元,忽然細紅的舌尖舔過嘴邊,如久未進食的餓狼一般盯著那顆精元道:“你我素未謀面談何恨字?不過你要是就這樣奉獻出自己的精元,倒也是省去了我不少事。”

段玉良沒有搭理他,雙目直勾勾的看著妖羅胸前。他知道,虔誠立雖被妖羅吞噬了身體,但他終究還是蒼魂珠的主人,若無他的意志存在,妖羅不會出現。

“我恨,就能解決一切了嗎?”幽幽陰風中,虔誠立的聲音從妖羅胸前傳來。龍女聽到他的聲音,猛然驚喜,但是妖羅法力實在厲害,她已無力起身。又聽他緩緩道:“你死,就能將所犯過錯全都彌補嗎?”

段玉良跪倒在地,道:“老朽不能彌補所犯過錯,但是天君若能因此消怒,即便精元碎去,不再輪迴又有何憾?”他抬頭,勸誡道:“天君歷劫將要完成,何必再要放出妖羅禍害於世?青龍之魂已在眼前,只需天君念動咒語,便能重返天界,那時四海昇平,眾生安息,不好嗎?”

虔誠立冷冷的笑道:“我放出妖羅來,與他共亂人界,待到天君降世,他再將妖羅除去,不是大功一件?”他頓了頓又道:“用你的話講,罪孽越重,功勞越是豐厚!”

段玉良豁然怔住,看著妖羅的胸前,吃吃的道:“你你不是天君?”

虔誠立道:“我可從沒說過我是天君,我是大曄的太子,是大曄的遊俠,卻從不是你所謂的天君!”

段玉良心如寒冰,渾身震顫,漸漸的手中金光暗淡,精元之氣隨著陰風的吹襲如風中殘燭。

虔誠立道:“既然你也甘願為了天君的功勞奉獻自己,那我也只好順應天命,成全你了!”說著,妖羅雙手抬起,正欲催動胸前灰球落下。

柳丁卯運起全身餘力,強撐著站起來,高聲道:“住手!”

妖羅雙手停緩,看著錚錚而立的柳丁卯。

柳丁卯站如青松,眼光猶疑,段玉良做的事他也沒有辦法理解,但是他明白,段玉良說過的話卻是正確的。以惡制惡固然是痛快的手段,但卻不是長久之計,唯有和氣治世,才能使眾界安穩,同存於世。在段玉良身死草原時他對這個道理產生過質疑,因為正是他們的一再仁慈,才換來了被困北厥,陷入段良成的陰謀中。

如今再看段玉良,他自己也未曾按照自己的理念走下去,為了天君不惜放下心中信仰,甘做走狗之徒。那座如山嶽一般的豐碑倒塌了,可是在他心中的善念卻是從未消散。

他緩緩的道:“如果你將他殺了,繼續由著妖羅亂世,那麼你又與他們有何不同?即便你能阻止天君歷劫,即便你能將背後真相公佈天下,可是你卻還是沒有將局面挽回。”

他緩了一口氣,又道:“你忘了,你不是一個要追查出真相的人,你是要改變天下人的觀念,你是要完成眾界安穩,要讓所有人都能明白,這世上的妖,並非巨惡,這世上的人,並非全善。這人世間的善與惡,從來都不是一成不變。”

虔誠立和段玉良同時怔住,這些話都從他們的口中說出過,可是他們卻都把它給忘記了。到頭來,他們一個天人,一個凡人,竟然不如一個妖人記得清楚。

柳丁卯緩緩道:“我是個妖,你們這麼做對我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