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等知安平復好心情,再次抬頭想尋找那抹身影時,他已經消失在人海里了。

她放下畫筆站起來,踮著腳尖試圖越過人群找到那個人。

在匆匆望了一圈後,只有漫天紛飛的雪花。

又下起大雪了。

雪花像鵝毛一樣紛紛揚揚地灑落,落到她的頭頂,化作冰涼的水意。

知安頭皮一涼,趕緊戴上帽子,裹緊了羽絨服。

玩鬧的行人紛紛推搡著回家,孩子們仍是歡聲笑著。

不過一會兒,公園裡便空了,遠遠望去只剩下飛揚的鵝毛大雪。

知安揹著畫包隨人群離開,她搓著凍紅的的雙手,嘴裡不停地哈著熱氣。

“好冷啊”

她小聲道,默默地把堆在脖子裡的圍巾拉到臉上。

那一天的知安,回到家後坐在落地窗前望著漫天飛雪,她搭起了畫架,用畫筆描繪出記憶中的那雙眼睛。

那是她畫的第一幅,沒有整體五官,不完整的人物像。

屬於蘇樾的眼睛。

晚上,婦人敲響知安的房門。

晚飯時間到了。

知安沒什麼胃口,只是低著頭扒米飯。

此時飯桌上只有三個人。

她,婦人,男孩。

男主人似乎是身體不適,到家後就回了房間。

“昊昊今天怎麼不愛吃東西了?”

婦人在給小兒子剝蝦,喂到男孩嘴邊,他懨懨地咬了一口就撇過臉,說什麼也不肯繼續吃了。

“早上買的肉包子也放著沒吃,哪裡不舒服嗎?”

她摸了摸兒子的額頭,“沒發燒”。

“小安,你來摸一下”

知安放下筷子,輕輕貼了上去。

有點涼。

甚至感覺冷冷溼溼的。

“可能是低燒”

知安收回手,推開凳子站起來,“我吃好了”。

她把碗洗好,看了眼仍是在哄著兒子吃飯的婦人,“爸爸還好嗎?”

“在醫院那會兒就不太對勁了,探望完你羅叔叔後說是口渴,面板癢,順便去做了檢查,沒什麼大問題我看他就是煙抽多了。”

婦人皺著眉,語氣擔憂,“你羅叔叔看上去不太好,才不過一兩天,臉上都沒肉了,眼睛看起來都沒神,聲音也變得嘶啞,都聽不出來在說什麼。”

“等過幾天,我帶你去醫院探望一下,畢竟是你羅叔叔”

知安點點頭,回到房間就立刻把門鎖上。

她本來想吃完飯後去樓下超市買點東西,但一看到光線昏暗的樓道,就收起了這個念頭。

不論是在最初,還是遇到蘇樾之後,她都不會選擇在夜間出門。

她在潛意識裡畏懼著夜晚出行的所有生物。

睡前,知安拉上一半窗簾,剩下另外一半透進朦朧的月光。

讓房間不至於完全漆黑一片。

知安睡覺時必須要有一點亮光,如果陷入無盡的黑暗,她會被未知的恐懼吞噬。

深夜。

或許是晚上喝了小半瓶水的緣故,知安起來上了個廁所。

她披著睡散的頭髮重新回到床上,腦袋蹭了蹭枕頭,正打算繼續睡下去。

動作突然一僵。

還沒來得及放進被子裡的一隻腳也飛快地縮回去。

門外又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

這次,是兩個不一樣的聲音。

片刻後,咕嘟咕嘟的喝水聲像是放大了一般,迴響在知安耳邊。

她的後背緊緊貼著床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房門。

知安連翻身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