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每日醫師都來把脈,原來是因為他早就已經知道了。

昏暗的燭光下,白挽只覺得面前的一切都不真實,宛如在夢中一般,她的眼睛從紅色的錦被移到了自己的肚子上,那裡平坦一片,並沒有任何隆起的痕跡。

彷彿是眼睛被刺痛了一般,她閉上了眼睛。

她的眼睛雖閉上了,但面前的陰影並沒有消退。

就張堇而言,看到她這般樣子,他就已經知道這個孩子會不受她待見了,他心中隱隱的希冀還是落空了,明明他那麼想要一個跟她的孩子,但她如今的表情只讓他覺得心裡冰冷一片。

心裡的失望固然讓人心寒,可她的反應又帶給了他致命一擊,黑暗中她推開了他靠過來的身影,只開口道:“別碰我。”

張堇知她心有芥蒂,也沒有與她計較,只看著她瘦弱的脊背,心想他是否真的可以用這個孩子永遠的留下她。

等了半晌,見並沒有意料之中的聲音出來,白挽只閉著眼睛想,是因為這個孩子,所以他便對她又多加忍耐了些。

若是以前,她這樣的話說出口他定會發怒,可今日竟真的就收回了手,平躺在她身邊。

聽著他平緩的呼吸聲,白挽只覺得周圍太靜了,靜的她好似能想到自己以後生下孩子之後所面臨的生活,這並不是她想要的,她要回家。

既然要回家就絕對不能留下這個孩子,她一瞬間只覺得心煩意亂,剛才的反應太過於明顯,恐怕這幾日張堇定會找人瞧著她,那落胎藥她定是搞不到了。

既搞不到落胎藥,便只有一種辦法可以落胎,只不過這一種……勢必會引起張堇的暴怒。

還沒等她再細想,便被突如其來的睏倦席捲著睡了過去,等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了。

侍候的丫鬟推門進來,見她醒了,便極為欣喜的喚了一句:“娘娘。”

她平淡的向門外看了一眼,然後開口問道:“外面怎麼了,為什麼聽起來這樣吵鬧?”

小丫鬟站在一旁喜滋滋的道:“如今娘娘有了身孕,陛下便給我們每人賞了一錠銀裸子。”

聽到銀裸子與有身孕這幾個字,白挽立刻便皺起了眉頭,隨後開口道:“出去。”

小丫鬟不知道自己到底說了什麼話惹得主子不開心,身子一抖便走了出去。

而屋內的白挽,自是下了床榻顫著手把門給插上了,她攥緊了拳頭,手心裡都是細汗,這樣做一定會很痛,但為了讓這個孩子消失,她便只能忍著了。

想到此,為了避免自己發出聲音,她在自己口中咬了一根筷子,避免因為疼痛而咬到自己舌頭,然後瞅準了一旁桌子的拐角,閉著眼睛便往上狠狠撞去……

痛蔓延到了全身,她倒在地上,感受到自己下身開始緩緩的流出溫熱的血,此時她的雙腿因為劇烈的疼痛而顫抖著,人也蜷縮的躺在地上,嘴唇白的驚人,唯有一雙漆黑的眸子看向頭頂的房梁,白挽心想,她親手殺了一個孩子,她的白衣已經被血慢慢的浸溼,宛若開在雪地裡的一朵妖冶的花,她蒼白著臉來不及爬起身便暈了過去……

屋子裡很靜,落針可聞,只見外面服侍的宮女都如同雕塑一般白著唇跪在地上,而屋子裡,太醫正在為白挽細細的把著脈。

半晌之後,他嘆了一口氣對著張堇行禮道:“陛下,這孩子已經保不住了,娘娘剛失去孩子,需要細心照料,以免留下病根。”

張堇沉默著聽著他的話,陰沉的臉上一雙銳利的眼睛上滿是血絲,他望著床榻上昏迷著的白挽,她的臉色如紙一樣白,此刻額頭上還有著細汗,看起來彷彿隨時就會消失一般脆弱。

他很想把她搖醒,問她為什麼要那麼做,這不僅是他的孩子,也是她的孩子啊,難道就真的恨他恨到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