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被生下來時都不配有名字。

生父脾氣暴躁,極度重男輕女,偏偏這樣的他在那個年代讀完了小學,竟然也能成為一名鄉村教師,所以即便他長得很矮,一米七且不到,且又面相不善,滿臉兇相,卻還是娶了個的如花似玉的美嬌娘。

女子家裡窮,學堂都沒去過,勉強識得幾個字,不僅外貌出眾,還特別愛笑,一笑一雙明媚的大眼睛一彎,十里春風吹開的桃花都要羞低下頭,書本上說的閉月羞花,在那道山溝溝裡也不過如此。

求娶的人很多,偏偏父母兄長做主,就讓她嫁個識字的,比只會揮鋤頭的莊稼漢要好。

她就嫁了,沒人知道她願不願意,沒人問她自己也不說。

但她顯然是一位愛笑的女子,見誰都笑,遇見什麼事都笑。就是這樣的她,在生了第一個女兒後,就被冷待了。

接下來第二個還是女兒,第三個又是女兒!

鄉村教師的工資收入並不高,這個男人卻自詡他是吃公家飯的,有文化的,到田裡耕作是丟人的。

可家裡上有父母雙親,下有女兒三個,加上他(她)們夫妻兩個,一家七口人嗚嗚泱泱的需要張嘴吃飯,靠老師那點工資收入根本不夠,於是活路還是隻能多租田種。

於是,那愛笑的女子在結婚後六年的光陰裡,最主要的工作是在田間勞作,其他的是洗衣做飯,侍奉公婆丈夫,照料孩子,她不敢說什麼,她是罪人,因為她是個沒用的東西,浪費糧食的東西,她生不出兒子。

公婆從不會給她好臉色,丈夫輕則對她呼來喝去,重則拳腳相加。

她仍舊會笑,那種不再燦爛的笑,而是慘淡的笑,她眼中原本明媚的光也越來越黯淡。她三餐不飽,面黃肌瘦,三個女兒也一樣的,在婆家人眼裡,她們都該死,貧困的家庭都是由她們造成的,她們就不該活在這個世上,偏她們都沒有一個死了的。

男人對女人憎惡至極,可她是個女人啊,她有生育的功能啊,於是他著了魔一樣,還是想要兒子。家裡窮成那樣,想換老婆等同於天方夜譚,於是他只能繼續摧殘這個女人,不管家裡多麼窮,計劃生育管的多麼嚴,哪怕他的老師工作因為超生也終於幹不下去了,他還是讓女人第四次懷孕了。

可是,她不會因為懷孕獲得任何特權,甚至懷著七個月大的身孕時,因同村一個男人看她實在可憐,送了她一斤剛從河裡網上來的魚,話說還是在路上遇見她,也不是特意來家裡送的。但這事被丈夫知道了,怒不可遏的一腳踹在她身上,她跌倒了,他上來又是一頓拳打腳踢,據說手腕粗細的燒火棍都打斷了……

這是來自大姐在多年後跟小四說起母親時一邊抹淚一邊說著的話,她似乎沒有什麼動機來編造出一個這樣的故事。

彼時小四問大姐:“這樣的父親,你不恨他嗎?”

“怕,是怕。小時候怕他怕的要命。長大了恨,可是怎麼辦呢?他畢竟是我爹,娘走了以後,還得是他賺錢養家啊,倒也沒要我的命啊。”,大姐說時候眼睛紅的像要流出血。

小四沉默著想:為什麼自己會是這個男人和母親生的呢?可天意如此安排,這就是事實,假使是那個送魚給母親的人當年娶了母親,也許她也是可以出生的,可天意就是沒有做如此的安排。

那次毒打讓母親在炕上躺了大半個月,奇蹟就是她竟然沒有死,她是舍不下孩子們嗎?而她肚子裡的孩子可能是個妖怪,在那種情況下,竟然也沒有流產,並且頑強地活到了足月出生。小四後來想:該慶幸那個男人不知道她懷的是個什麼,所以那些拳腳棍棒都落在別的地方了吧,萬一是個兒子呢?

小四的養父後來跟小四說:“我去抱你的時候啊,你就這麼大,黑黑的,小小的,皺皺巴巴的,比小狗崽還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