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綠親啟。”

“阿綠,好久不見啊,我是媽媽。”

“還有爸爸。”

白色的紙張在顫抖,不,是手。

林綠坐在沙發上,眼眶通紅,想要平復心情卻發現自己無法做到。

明明已經適應了沒有你們的生活,你們為什麼又要闖入我的生活?

抓著紙張的手還在顫抖,在潔白的紙面上留下了黃色的指印。

前世爸媽的模樣浮現在腦海中,隨之而來的還有他們的音容笑貌,那模糊了十八年的記憶驟然清晰起來,從記事開始與父母度過的每一瞬都在腦海中走馬燈一幀一幀地回放。

痛苦就是這樣,當你在意它時從不會給你帶來任何感覺,而當你認為自己已經能夠對抗它時,可以對之一笑而過時,它就會如潮水般洗刷你的心靈,澆灌你的靈魂。

“等著吧,我一定會回去的,一定會的,一定!”

一滴晶瑩的眼淚趁林綠不注意滑過他的臉頰,滴落在漆黑的墨跡上。

模糊了字跡,也模糊了眼。

“今天的阿綠已經是7歲了呢,一轉眼就該上小學了啊,上次見你還是你光著屁股在媽媽懷裡嗷嗷哭的時候呢,媽媽差點沒有認出你來呢。”

紙上有被水打溼過一小塊的痕跡,不是林綠的淚,是誰的呢?

林綠擦擦眼淚,手指在那處水漬的地方輕輕摩挲,喃喃自語:“怎麼辦啊,忽然就想原諒你們了呢。”

“不過呢,媽媽還是認出你了,誰讓你是媽媽生的呢?看到你自己去上小學的時候,媽媽真的好心疼啊,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媽媽牽著手,可阿綠只有一個帆布書包,媽媽那時候多想出現在你面前,拉著你的小手,你的手手一定很軟吧,但是媽媽不能,不管是在深淵還是地球都有太多壞人和媽媽作對了,媽媽不能讓你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裡,對不起阿綠。”

娟秀靈動的字型在一大片水漬上戛然而止,下一段是一種大大咧咧的字型 。

“歐呦,這不是爸爸的小男子漢嘛,你媽媽跑到一邊哭去了,果然還是女人啊,你看爸爸,一滴淚都流不出來,這就是堅強!”

不是說一滴淚流不出來嗎,為什麼還是有一小片水漬呢?老爹你也太不誠實了吧。

“偷偷告訴你個秘密哦,你媽媽其實沒有認出你來,只是看到那一頭白毛才確定是你的。(劃掉)雖然爸爸沒有去,但是卻聽媽媽說你長得可帥了,這不是廢話嗎?你老子我這顏值,年輕時候可是有無數女生為我輕狂的,雖然你被你媽媽的顏值影響了一下,但好在你爹我的基因還是比較強大的。”

這句話戛然而止,很明顯是被人打斷了,大大咧咧的字型被娟秀的字型取代,屬於母親的溫情再次躍然紙上。

“別聽你爹胡說哦,他騙人可有一套了。阿綠你有沒有想媽媽啊,估計沒有吧,因為媽媽在你的眼中或許只是一個代號吧,沒有具體的意義在裡面。”

又是一大片水漬,只是這次文字並沒有越過水漬,墨跡被淚水暈開,原本好看的字在這一刻變得腫脹,充滿了一位母親的思念與愧疚,還有愛。

“爸爸說的對,媽媽不該去看你的,再想你也不該去看你的,因為看了之後就更想了,但是媽媽忍不住啊,你或許會覺得媽媽好壞啊,這麼多年都不來找你,但是,媽媽真的想你啊,媽媽多少次想要放棄深淵的戰事回到地球照顧你,在一個明媚的午後拿著突然跳到你面前扭你的臉,但媽媽不能,如果媽媽離開這裡,就意味著有好多無辜的人要犧牲,媽媽只能放棄對你的思念,是媽媽壞,對不起阿綠。”

大片大片的水漬將信的部分隔斷開,跨越時間的思念在此刻具象化,林綠捏著信紙的手劇烈顫抖起來,良久,他嘆了口氣,放下白紙深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