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思行穿著離開崑崙時的那身白衣,孤零零地站在花廳中央。

謝懷義幾番讓他落座,謝思行皆沉默不語。

勸了許久,謝思行這才坐在了距離他遠一些的圈椅上。

謝懷義心中憂嘆,十年未見,父子之間真是疏遠了許多。

或者,十年前兩人也未曾親近過。

花廳中被一陣沉悶的氛圍籠罩,堂中靜靜的,兩個人許久都沒有說話。

半晌,謝懷義組織了一番言語,看著一側的謝思行說道。

“思行,你在崑崙這許多年過得如何?”謝思行除妖的事情早已在京城中傳的無人不知,這句話有些多餘,謝懷義卻想聽聽謝思行的想法。

謝思行一直垂著眸,聽到他的慰問,他抬起頭,臉上表情有些僵硬。

“還好。”

謝懷義動了動唇,又不知道說什麼話了。

花廳中靜得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謝懷義看著不遠處的兒子,不由重重嘆了口氣一聲,一雙眼眶微微的紅了。

謝思行緊抿著唇,注意到謝懷義的神情,他霎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頓了頓,終於啟唇。

“父親,您怎麼了?”

謝懷義心中百感交集,愧疚和頹敗纏結在一起絞著他的心臟,讓他絲毫喘不過氣來。

他怔怔看向謝思行:“思行,當年的事情你可有怪我?”

謝思行嘴唇動了動,片刻,他輕輕搖頭:“父親,您有您自己的苦衷,我並不怪你。”

聽到他的話,謝懷義心情愈發複雜。

這時,一個斜斜挽著髮髻,身姿豐腴的高挑婦人一步一步走入堂中。

“我可有打擾你們父子談話?”

謝懷義臉上表情緩了緩,抬眼看向她:“你怎麼這時才來?”

謝夫人斜他一眼:“打扮的時間久了些,回神時便已經是這個時辰了,倒不如你性急。”謝懷義被噎了一下。

說完,謝夫人視線落到謝思行的身上。

“回來了?”

自看到她的第一眼,謝思行整個人就繃緊了。聽她問話,謝思行僵了一下,然後輕輕嗯了一聲。

謝夫人瞥他一眼,然後不急不緩地落座在謝懷義身旁。

“十年了,你父親曾向崑崙問過多次。月底是嘉煜大婚的日子,你可算回來了。”

這話帶著許多尖刺,話裡話外將謝思行數落了一頓,謝懷義聽得直皺眉。

“思行才回府,在府中也不會留多少時日,你收一收你的性子。”

謝夫人輕嗤一聲,然後狠狠剜了他一眼,之後,她又草草掃過謝思行站得筆直的身影,目光看向院外。

“思行,你坐下,一直站著很累。”謝懷義關切說道。

剛落座,月洞門外出現一個踉蹌行走的身影,謝思行轉頭望過去,謝嘉煜正搖搖晃晃地向花廳走來。

看到謝嘉煜這副不修邊幅的落魄樣子,謝夫人當即便站了起來,她箭步走出大堂,眸子裡盡是擔憂和關懷。

“嘉煜,你幹什麼了,怎麼變成這副樣子了?”謝夫人一雙憤恨眼眸轉向他身邊的小廝。

被她這樣看著,小廝說起話來底氣有些不足:“少爺,他喝醉酒了……”

“好端端的,他喝這麼多酒幹嘛?”

小廝慚愧低下頭:“奴才也不知道。”

“要你有什麼用!”

謝嘉煜被吵得頭痛,他揉著額頭,頗為苦悶地說道:“娘,您別再乾嚎了,再說下去,我的耳朵都要聾了。”

謝夫人揪著他的耳朵怒罵:“你說,好事將近,你有什麼煩憂事要喝酒?”

謝嘉煜低聲罵:“算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