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衍則心底破口大罵,謝個屁的恩!

他全家要被圈禁,他謝哪門子恩!

“太子殿下紅口白牙,上嘴皮一碰下嘴皮便給親叔叔安下一堆罪名?”

“殿下說我妻兒以下犯上,那這丫頭是哪門子的上?無媒無聘,小孩子過家家也能當真?”

“莫非,這世上,天潢貴胄,還比不得幾個外臣尊貴?”

崔衍則豁出去,指著竇章辭和崔詡,連聲質問。

字字句句,含著皇家子弟性命便高人幾等的意味。

“皇叔不讀書?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君且輕,天潢貴胄算個屁!”

崔詡冷笑一聲。

這樣算的?!崔衍則懵了下。

“她竇家,也不是民啊!反正,我不認!”

“既如此。”崔詡朝金時伸手,金時恭敬遞上一個黃本子。

嶄新的,重新謄抄過的一本玉牒。

皇帝眼睜睜瞧著,兒子親手將本子塞到自己手中。

沉默,是此刻的馬場。

這逆……不仙君子,怎麼不幹點正事?

天底下那麼多百姓等著他恩澤,朝堂上那麼多亂臣賊子等著他去消滅。

他卻只對玉牒一事執著,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皇帝腦瓜子嗡嗡的,這仙君轉世的逆子,是什麼時候,又將這玉牒偷了出來?!

甚至隨身攜帶!

所以,上天派他下來,究竟是救萬民於水火的,還是來追求小仙女的?

皇帝瞥一眼像騾子拉磨似的用力磨墨金時,這小太監大開大合,將一盞墨汁磨得烏黑油亮。

用這盞墨汁寫的字,估摸著能比旁的墨汁多儲存幾百年!

皇帝瞅著兒子灼熱的目光,嘆口氣提筆。

落筆寫個名字後被難住,不由撓撓頭。

掛著諂媚地笑探頭向李氏問:“親家母,阿辭生辰八字是什麼?”

李氏:“……”

她這輩子哪見過這種場面?!

不是,太子殿下的病,原是從皇上這兒繼承來的?!

李氏看得辣眼,將頭一撇。

別問她,她什麼都不知道!

皇帝淺淺吃了個癟。

到底是兒女親家,可不好第一天做親家,便得罪了兒子的丈母孃。

皇帝忍一忍,望向太子的眼神寫著:爹也無能為力……

崔詡不輕不重橫他一眼。

皇帝看懂了,是罵他沒用……

好冤吶!

這仙君下凡的逆子!自己搞不定丈母孃,卻來怪當爹的,當爹的能怎麼辦?

那又不是他媳婦兒,他能管得了麼?!

一時兩邊僵持住。

崔衍則得意地哼笑一聲。

瞧,人家根本不認!

這時,“壬午年……四月初九未時。”

奶呼呼的聲音越說越低,慢慢變成趴在崔詡耳邊,不叫其他任何人聽見。

崔詡漆黑的眼眸漾滿溫柔的笑意,伸手將皇帝手中的玉牒奪過。

幾筆龍飛鳳舞,便將聽到的填了上去。

皇帝捏著鬍子朗聲而笑,挑釁地來回掃著李氏。

李氏氣得直跺腳。

心肝寶貝小閨女,當真叛變了!

竟將這麼重要的事親口告訴太子!

她知不知道,太子在幹嘛?

太子在毀掉她往後接觸萬千青年才俊的機會!

在砍掉她的一整片森林!

李氏越想越氣,越想越不對勁,直想奪下那本子。

剛上前一步,就被金時堵得死死的。

她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