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這個男白蓮!

竇章辭目瞪口呆,十六歲的鄭王這麼能屈能伸?

那後邊是犯什麼蠢,硬生生要把自己玩死?

她淡淡凝著崔承,同是天涯淪落過的人,依舊與他共情不了一點。

又抬袖抹了把臉,似乎濺到了東西。

這拿袖子抹嘴的動作,直把李氏看得眼前一黑。

全完了!四年精心培養全完了!

她掏出帕子,靠著最後的倔強要把小閨女的壞習慣扭回來。

卻被狗太子不著痕跡隔開。

崔詡攥著自己的袖子,替竇章辭擦了擦甩到白嫩臉頰上的湯汁。

仔細地反覆抹了抹。

“阿辭還小,同你開個玩笑罷了,二哥何必如此激動。”

崔詡慵懶抬眸,“難不成是做賊心虛?”

崔承眸子又垂下去,落寞和脆弱溢滿小小的驛站。

他自嘲笑了笑,“六弟其實也不信我,難不成就因為我身上流著沈家的血,便天生十惡不赦?”

“我著實不該活著,生而為人,我很抱歉……”

“六弟,替我拜別父皇!”

崔承說完,“噌”地拔出佩劍橫在脖子上,直把在場所有人嚇了個激靈。

他身旁幾個侍從呼天搶地上去攔,崔承卻不肯放手,垂著眼盯著崔詡。

等著太子殿下低頭。

崔詡彎唇,行,他二哥真是不拘小節。

換一世跟換了個人似的,學會一哭二鬧三上吊了。

可惜,他挺鐵石心腸的。

“攔什麼,讓他死去,孤少個兄弟,太子之位便穩一分,二哥深明大義,孤很欣慰。”

“?”

竇章辭猛地抬頭看向太子殿下,他一點兒也沒開玩笑,漆黑的眼裡冷酷瀰漫。

崔承自己死了,著實給太子殿下省了很多事。

但這番言論,讓眾侍衛恨不得做鳥獸散。

這是他們能聽的?

好傢伙,太子殿下小小年紀還挺有成算,還挺機靈,還挺心狠手辣!

真真是,天生的帝王料子。

他們一邊慌,想逃,一邊敬佩,想跪。

糾結間,集體閉眼,堵住自己的耳朵。

崔承一口氣噎住。

不是!這小賤種真是什麼都敢說啊!!他眼裡還有沒有父皇?!還有沒有兄友弟恭,人倫綱常?

怎麼整得跟他已經登基了似的!

他還可以搶救一下,小賤種卻要直接將他揚了。

就很突然。

崔承一時怔住,騎虎難下。

幾年沒回京,他不曉得崔詡在皇帝面前編的鬼話。

有竇章辭幾個猛料的加持,皇帝那是深信不疑,如今哪敢得罪這天降神君兒子。

大魏這太子早已不是太子,而是皇帝的活爹,新鮮出爐的太上皇。

在皇帝眼裡,他只要不把自己玩死,口出狂言一點,行事狂悖一點,都能容忍。

如今崔承要死,又不是他殺的,他只是沒攔著,能有什麼過錯?

崔承手顫了顫,等半晌了,小賤種還是不攔他。

甚至已經不再看他,抱著那小矮冬瓜,一會兒捏捏臉,一會兒搓搓小肉手,活像個多動症。

那小矮冬瓜,嫌棄地拍小賤種的手,小賤種卻舔著張臉跟在小矮冬瓜邊上,像個白痴!

大魏太子,怎麼能是這麼個玩意兒?

他哪點不比這白痴強?!

崔承心裡的不服到了頂點,但他劍架在脖子上要挾,小賤種卻真想他死,這情形已是進退兩難。

崔承狠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