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和政殿耳房裡,一天三頓,給楊普威喂得十分精細。

生怕他少吃一頓就噶了。

遠道而來的證人聚集。

四月四日春光明媚之時,楊普威和一眾擁躉被提到朱雀門外的廣場上。

一眾黨羽跪滿整個廣場。

皇帝在城樓上,隱在簾幕後頭。

身邊一左一右坐著姜皇后和太子崔詡。

跟前城垛上,並排趴著兩個可可愛愛的小腦袋。

底下發著惡臭的人頭早被摘下丟在楊普威跟前。

被癢癢粉折磨得精神潰散的昔日大將軍,捧著那顆潰爛惡臭的人頭,似聞不到氣味般緊緊抱進懷裡,膿汙沾身也恍若不見,抬頭時雙目恨意如箭。

關於未來,他曾有過很多種猜想。

不管是崔衍方勝,或者自己勝都是一種可以坦然接受的結局。

哪怕鬥得兩敗俱傷,被人漁翁得利,也不過是時也命也。

他唯獨沒想過,竟在幾個小孩子匯成的陰溝裡翻了船。

“妖孽!他們是妖孽!!”

楊普威抱著兒子人頭肝膽俱裂,咬牙切齒怒吼著指向城樓上的孩子。

哪有幾歲的孩子有膽識和他鬥法,會將計就計借道漠北,像預知西北情形一般,提前聯絡巨虎關和中原腹地駐軍,並瞞過他的耳目。

楊普威只覺得跟聽天書似的。

總不能真是金童玉女下凡!

楊普威恨得不能自已。

清晨便起床搶佔位置圍觀的百姓,朝著指尖的方向抬頭,城樓上兩個胖乎乎的小腦袋左右晃了晃,嘻嘻笑著,對楊普威破防的指控置若罔聞。

隨著太監一聲唱喏,比對待當年的沈氏一族更加莊嚴肅穆的審判拉開序幕。

從馬老二父女開始,到不懼所謂名節敗壞孤身前來的顧惜娘、再到被押解上來的還剩一口氣的賴老大、被太后大義滅親送來的鄭王崔承、西關城一人拉開了城門的校尉、抓獲楊普威的過程中立下大功的牛頭根、被擒獲的漠北少狼主、主動來京城談和尋求解決糧食問題的西戎王庭兄妹。

證人、汙點證人和被抓獲的鐵證一一登場。

每個人的遭遇,每個人的故事講完,拼湊起昔日剛勇忠直的大將軍的野心,和為了實現這份野心的狠戾手段。

在他眼中,百姓並不是人。

只是他登臨九五這條路上可以犧牲的,可以用來換取名望和利益的籌碼。

一個月前仍被天下百姓視為戰神的男人,高大而神聖的形象,在這每一位證人的故事裡轟然倒塌。

人群中曾有人不肯相信,懷疑今日這一出不過是大將軍功高震主,皇上早想殺之後快。

所以逼得大將軍 不得不反。

可聽到最後,看到從連木村捧來的兩百多座靈牌,他們沉沉嘆息。

老話說,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

枷鎖拷著的漠北少狼主卻提示著大家,北方還有心腹大患。

身軀健美的西戎兄妹,也昭示著將大將軍抓獲的那個地方並不太平。

大魏皇朝還需要大將軍,遠沒到可以卸磨殺驢的時候。

所以,不是當真通敵賣國,不是害怕邊疆百姓,甚至是整片中原大地因此人的貪慾而陷入亡族滅種危機,如何要在這個檔口將人卸甲押送回京,在朱雀街叫滿京百姓共同見證。

眾人唏噓著,為這些證人的遭遇。

甚至那些可惡的西戎人,亦有老弱婦孺,因賊人的野心和陰謀,所有牲畜死淨,可能要幾年吃不飽飯!

也不知極北之地將凍死餓死多少人。

在大魏京城被打服了的漠北少狼主亦不敢再嘴硬,要證實筆跡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