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冤屈?」顧翦之問道。

雖說他並沒有穿官服,但是米大人對此人很恭敬,想必是個大官,中年男人委屈地哭述事情的來龍去脈:

「草民名叫林根,以賣魚為生。小女招娣,被無良小子勾引欲私奔,被我發現後,將她關在家裡。誰知道,誰知道她自縊了!」

女兒自縊身亡,不安葬,卻將屍體抬到公堂上來,顧翦之皺眉問:「你要狀告何人?」

「草民欲告鄰居薛侃,若不是他勾引小女,小女也不會自縊!」林根指著一旁的年輕人,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顧翦之轉向一旁的男青年:「抬起頭來。林根說的可屬實?」

男青年面露悲憤之色,面向顧翦之,指著林根怒斥:「阿青不是自縊,是她爹殺的。請大人給阿青做主!」

顧翦之眉頭皺得更深:「你且詳細說來。」

男青年跪好:

「小民薛侃,阿青與我青梅竹馬,從小到大,她一直在遭受生父虐打。」

「昨日她說家人要將她賣到外地去,讓小民幫她逃走。可是,小民在約定的地方沒有等到阿青,便回她家裡找她,可一進門就遭其父一頓毒打。」

薛侃摸了摸青腫的臉,繼續道:

「他說要小民賠十兩銀子,不然就將小民告到衙門。」

「小民哪裡拿得出這麼多銀錢?何況阿青還沒有救出來。拉扯之間無意闖入房裡,發現阿青就這樣直挺挺地死在地上。阿青是被她爹害死的,請大人為阿青做主!」

這兩人神情都悲憤至極,看不出誰在說謊。

「姜貞。」顧翦之叫一旁站著的姜貞,「你去看看。」

姜貞心領神會,顧大人這是讓她先來查一下屍體真正死因的意思。

她走出來,輕輕掀開蓋在屍體臉上的布;其死相猙獰,一旁的米大人和主簿倒吸一口冷氣。

這裡不是停屍房,她不能脫開屍體的衣服,只能粗略地檢視到脖子上有勒痕,勒痕延續到脖子後面,看樣子並不是自縊。

而且脖子以下還有舊傷,姜貞又撈開死者袖子檢查,都是新舊淤青,看來是常年遭受虐打。

以死狀和脖子的勒痕來看,應該是被人從身後用繩子勒死的。

檢視完,她站起身來,向顧翦之如實稟報:「大人,死者是被人用繩子從身後勒死的。死前可能常年受到虐打。需抬進停屍房仔細檢查。」

顧翦之命衙役將屍體抬進停屍房,沒想到林根著急地站起來阻攔:「大人,這屍體今日還給我嗎?」

話說出口,他才覺得這樣說不妥,立刻找補:「今日還要下葬,還請大人驗完在申時前將小女還我。」

一個父親,稱呼女兒為屍體,明明官府要查死因,他卻要求申時前還給他......

顧翦之立刻猜到一種可能性,他最痛恨的一種殺人原因。

啪!

驚堂木一拍,顧翦之冷哼道:「大膽刁民!你當本官是傻子麼?你是怎麼殺害女兒的?如實招來!」

嚇得林根趕忙下跪:「大人冤枉,小女是自縊的!是小人要告薛侃!」

顧翦之再拍驚堂木:「林根!你要殺誰就殺誰,你要告誰就告誰?你眼裡可還有王法?」

林根咬牙:「大人冤枉草民了!」

顧翦之冷眼看他再問:「冤枉?本官再問你一次,你是怎麼殺害女兒的?」

林根咬著牙恨恨地看著顧翦之:「大人,草民冤枉!」

顧翦之看他是不打算說真話,對於這種嘴硬的,若用重刑逼供,會有屈打成招的嫌疑。

剛才林根說在申時前要帶屍體回去,馬上就要到申時了,他倒要看看會發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