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誌銘篆刻者的本意是將幾位誤入此地的孩子們送回“醒時世界”,順便暫時封禁自稱“使者足印”的惡客一段時間,然而祂稍作猶豫,單獨將辛德哈特拉到了一個單獨開闢的臨時夢境中。

“向您致敬,偉大的墳塋。”辛德哈特只是稍微愣神,便明白了現在的狀況,他向身前的墳塋面相俯首。

“不必多禮。辛德哈特。”老人語氣十分和藹,但是話語的內容卻十分冰冷。“現在,立刻帶著你的同伴們,離開極北之地,越快越好。可以選擇透過那些通路前往凜冬堡界內,終寒家族會確保你們的安全。”

“為什麼?”即便是燃燒者有過神啟,但辛德哈特也不敢相信狀況惡劣到了這種地步。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卻發現居然連柱神也對這個所謂的“終焉使者”束手無策?甚至自顧不暇?“北地的人們呢?總不見得整個北地都要”

面對老人低垂的眸子,辛德哈特的話堵在口中。

沒有沉默很久,最後一位篆刻者慢慢說道:“極北之地,只是我的一場夢。而夢,總是要醒的。”

很久以前,第一拂曉時期,只有八位柱神,那個時候,銘記道途被稱為遺忘道途。

恆我踢了踢腳下的石子,那個石子飛過了邊界,然後逆反重力,被吸到天空上的裂縫裡去了。

“你們誰能把它糊上?這個傷口好像要越變越大了。”

還只是使徒的獅獸人苦笑著搖搖頭:“這兒是瓦羅瑞亞的‘邊界’,這個傷口是不愈之傷,天宇的傷疤,哪是說糊住就能糊住的?又不是你破了一塊皮,吹吹氣塗點口水就能好了。”

“從儀式師的視角來看呵呵呵”

男人打了個哆嗦,恆我這麼笑,總沒好事——然而他特別愛笑。

黑髮黑瞳的青年比劃了幾下:“把瓦羅瑞亞比作人,那麼另一個人來照顧他是不是能好得快點?”

“‘另一個人’?柱神都不夠格來當哦。”大地隆隆作響。

獅子下意識行禮,隨後笑罵道:“偉大的墳塋怎麼天天盯著我啊!您不應該很忙嗎?有那麼多東西需要您來埋葬。”

“誰盯著你了?”大地的語氣有些不耐煩,裂開一個口子,把獅子半個身子卡住了。

“怎麼說話的。”恆我翻了個白眼,從地上拉起一隻石頭組成的狼。

他們三個聊了很久,這一幕一直被墳塋珍藏在心底。

最初只是突發奇想。

在恆我離去後,瓦羅瑞亞迎來第二拂曉。越來越憊懶的墳塋不知為何走到了“天宇的傷疤”前,看著這個已經變大不止一倍的創口。

不如試試看?反正也無事可做。

遺忘之法則不需要自己去主動推進,沒有什麼是必須被記住的。去除冗雜的重複,剪去多餘的枝葉,為了主幹更好地生長,為了更輕鬆地面對未來,遺忘早就被刻進了每個生靈的本能。

於是祂趴在了創口旁,沉沉睡去。

直到祂發現,自己夢裡誕生了不少小傢伙。

不該存在的亡靈,因為雋永思念而格外鮮活的殘影,哪怕身死也絕對不願忘卻的記憶,紛紛流向自己這位遺忘道途柱神的夢裡。

只要掐滅就好了,沒有什麼是必須被記住的。

但是墳塋突然有些不忍心。

或許是因為恆我離去之後的孤獨已經讓祂難以忍受——真奇怪,這個男人來之前自己不也這麼過?怎麼他走了自己卻這麼難受?為何為何我忘不了他?

祂決定讓這些小小生靈在夢裡陪著自己。

冠冕堂皇些的理由是,他們的“活躍”可以稍微遏制一下創口的擴張。

一夢便是幾萬年。祂還是忘不了恆我,不如說,那個男人的身影因為自己的反覆回憶、時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