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曼攥著剪刀的手,鬆了又緊,牙咬的咯吱作響。

誰都沒注意蘇華是什麼時候回來的,站在門口聽了多久。

大步走進來,擋在蘇曼面前,帶著破空聲的一掃帚疙瘩,直接抽到了他胳膊上。

蘇曼能躲開,她沒躲。蘇華能拉開蘇曼,他也沒拉,就那麼擋在妹子前面,受著田玉芬一下一下使勁的抽打。

蘇曼聽著都疼,咧了咧嘴,終於,扔下手裡的剪刀,伸手一把抓住田玉芬抽過來的笤帚。

趙大奶嘆著氣拉住田玉芬的胳膊,“玉芬啊,這兩個孩子,你真不打算要了?”

盯住她的眼睛,像是要看穿她的靈魂,“這人心要是傷透了,可就再難挽回了。”

田玉芬臉上兇狠的表情,凝滯住。

看著蘇曼冷冷的表情,蘇華看向她的眼神也沒有了以前的親近。

突的打了個哆嗦,心裡一陣的慌亂,害怕。

第一次意識到,這兩個兒女真的和她分了心,她可能已經失去了他們。

王大寶已經讓她傷心,這兩個兒女看她的眼神像是仇人,她以後還能指望誰?

呆愣一會,突然放聲大哭,捂著臉跑出了屋子。

村支書的二兒媳婦,暗暗的撇了下嘴,就這點尿性,讓她白激動了一下。

客套了幾句,又幫著說和了幾句,村支書帶著二兒媳婦也走了。

屋子裡一時間安靜下來。

趙大奶憐愛的給蘇曼捋了下耳旁的碎髮,手指的溫度,讓蘇曼的心暖了幾分。

“曼啊,恨你媽嗎?”

“比起我,她自己好過更重要,我有啥好恨的。

我不恨她,對她也沒有愛。”

親情友情愛情,但凡是感情,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能強求,也強求不來。

總歸是,她怎麼對你,你就怎麼回饋她罷了。

“好孩子,你能想的通就就好,人和人之間是講究緣分的,不要苦了自己的心。”

趙大奶欣慰的摸著蘇曼的頭,柔軟溫熱的掌心發出一股暖流,蘇曼露出了一個釋然的笑容。

是啊,真是講究緣分的,趙大奶和她半點血緣關係也沒有,無論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真心實意的關心著她,為她著想。

前幾天還告訴她,已經託了她的老姐妹,弄了兩條馴養好的大狼狗,過幾天就給她送過來。

白天拴著,晚上就散松在院子裡。家裡這麼多的牲口,防人之心不可無,真有人半夜進來使壞,咬死活該!

蘇曼攙著老人家的胳膊,“大奶,放心吧,我沒事。”

兩人又繼續回到屋簷下,剪韭菜根。

這些都是韓瑤送過來的。

韭菜和豆角黃瓜這些不同,韭菜根一冬天都不會凍死,第二年還會繼續長韭菜。

可一年兩年的不顯,三年四年的韭菜就越長越不好,又細又矮。

就得把韭菜根刨嘍,分根,換塊地方重新種。

有一種說法,一直在一個菜畦種同一種菜也是不好。

韓瑤剛才也在蘇曼家一起分韭菜根,還是聽見她家的皮孩子把雞攆的滿院子撲騰嘎嘎叫,回家打孩子去了。

把孩子收拾老實了,回來走到大門口,就聽到田玉芬隱隱約約的聲音,她也沒進來,家醜不可外揚,她這點分寸還是有的。

看到幾人走了,過了一會,她才又來。

覷著蘇曼的臉色,也沒看出她有什麼不高興,不過也沒問剛才的事。

而是提起別的話頭,“小曼,明天大集,你去不?”

“去,苞米,粗糠,都得買。”

“可不是,你家這老些牲口,可費不老少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