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一種會死在自己手裡的生物,盤羊。

這是麗莎對路谷城的形容。

盤羊是一種具有螺旋狀大角的羊類動物,它的角可以用來展示力量或者抵禦攻擊。

但是盤羊的角在生長過程中有時會出現向內彎曲的情況。由於無法自行脫落,久而久之,這些角朝著盤羊的腦袋生長,盤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角戳進頭骨裡。

真是可憐的傢伙,明明以角為傲,卻偏偏被自己的角殺死。

“顯然這種可悲的事情已經降臨到你的身上了,路谷城。”麗莎說。

路谷城靜靜地站在原地,男人訕笑的眼睛裡裝著一座沉默的山。

麗莎說的沒錯,曾經他就是那座山上的盤羊,偏執的完美和狂悖的自大就是他的羊角。

“請坐下來吧,”麗莎把另一盞熱氣騰騰的綠釉瓷杯推到黑胡桃木桌前,“我一直都想找個機會向你道謝。”

她看向面前的男人,試圖將這個身材發福、一副市井三好居民模樣的傢伙和許多年前的那個耀眼的年輕人相比較。

在她印象中,那道身影手持雙刀穿越了無數節車廂出現在她面前用凌厲的眼神四下掃視起車廂,濃稠到發黑的血沿著他的風衣滴落,在他身後依稀能看到車廂中地獄犬密密麻麻支離破碎的屍體。

那雙黃金瞳比他手中的刀還要鋒利。

“執行部特別行動專員,風都夜郎,執行部編號0S,”他邊說邊從風衣口袋裡掏出印著卡塞爾徽章的證件,隨手一刀將躲藏起來意圖偷襲他後背的地獄犬捅穿了胸膛,“恭喜你們獲救了,接下來請配合我。”

冷靜暴力高效絕不出錯。

這是麗莎能想到用來形容他最恰當的形容詞。

不愧是被學院傾力培養寄予厚望的S級專員,從他中途加入開始,這片戰場彷彿就已經註定要被他統帥。

但路谷城來晚了,或者說他並沒有完全地掌控局勢。

被抓起來的學院專員包括麗莎,他們剛剛從麻醉中徹底恢復,一個接一個佝僂著身子走出敞開的鐵籠,周圍全都是地獄犬,卻沒有對他們發起攻擊,而是簇擁著他們,像獵人與獵犬。

路谷城就在他們的對面。

一種神秘的言靈控制住了這些被困的專員,同樣被控制的還有車廂中所剩不多的地獄犬。

戰鬥不可避免地開始了,卻是以荒誕的形式上演。

雙方不再是營救者和被營救者了,而是敵人,路谷城從這些專員的身上似乎能看到幕後主使的微笑,任務中提到的那個高層。

不,他絕不是什麼蘇聯的部門官員,也不是克格勃,這傢伙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血種。

但路谷城卻無能為力了,因為整輛列車都已經被他搜遍,他根本沒有找到除去這些專員之外的人類。

唯一的解釋便是這條隧道的分岔路口,列車分離了車廂,那個傢伙從那裡便離開了。

剩下的地獄犬還有數十隻,此時已經被同類的鮮血刺激到暴動,連帶麗莎總共六人的隊伍和地獄犬一起不斷地向路谷城發起進攻。

起初路谷城以為這群人已經迷失了心神,準備下手之時,他卻看見這群專員眼神裡的恐懼,原來他們沒辦法說話,也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卻仍然保持著自己的思維,就像是被魔笛驅使的蛇。

路谷城只能一邊撤退一邊周旋,他找不到可以破局的辦法,原本就困難的任務,此時變得雪上加霜。男人不斷揮刀抵禦襲來的攻擊,同時還要注意避開專員們的要害,精準找到地獄犬的弱點然後殺死這群變異的怪物。

車廂上還有許多儲存在玻璃器皿中的胚胎,從模樣上觀察這些胚胎已經頗具雛形,路谷城在閃避地獄犬撕咬的途中不慎用刀背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