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要是敢下這個床,那你這雙腿也沒必要再用了。”

隨野漆黑的眼輕飄飄掃過裴寒鬱,語氣如常。

但裴寒鬱知道隨野沒跟他開玩笑,如果不照做,真得會被打斷他的腿。

他應該害怕的,可偏偏隨野臉上又帶著點剛睡醒的鬆散,含糊不清的尾調像是帶著鉤子。

光是聽狠話,都能把裴寒鬱的耳朵聽得發麻。

他囁嚅著應了一聲,抬眼又不敢直視隨野,手捏著被角,長睫緊張地亂顫。

隨野瞧著他的臉越來越紅,心下生疑,蹙著眉不著痕跡往視野外站了些。

又給喬醫生打了個通訊,催促他趕緊過來。

喬醫生緊趕慢趕,過來以後連口氣都沒喘勻,就開始給裴寒鬱做檢查。

打上點滴後,醫生的職業病叫喬醫生忍不住略帶責怪地看向隨野:

“先生,您不能再讓他受涼了,不然很有可能轉化成肺炎。”

隨野掃過裴寒鬱無辜的臉,捏捏眉心,也懶得解釋,直接把喬醫生打發出去,好讓自己的耳根子清淨點。

他在房間裡待了會兒,等裴寒鬱睡過去以後,叫來醫療機器人,自己下樓吃早飯。

雖然不下雨了,但屋子裡還是很悶,說不上來到底哪裡不舒服,但總感覺喘不上氣。

隨野扯了扯衣領,昨天看了一半的書在他面前攤開,他卻再也看不進去半個字。

見他如此,管家便建議他可以出去外面透透氣。

隨野還記得費多納昨晚說過,今天他的莊園會來一位大人物,到處亂晃恐怕不太妥當。

管家卻說他可以去後花園,那裡是費多納的私人領地,暫時不對外人開放。

吃飽喝足的二狗也想遛彎了,便在一旁攛掇:

【對啊老大,我們出去轉轉唄】

隨野想了想,還是放下書,在管家的指引下,領著二狗晃晃悠悠去了後花園。

費多納喜歡擺弄花草,特意開闢了這一大塊地方。

修得奇形怪狀的灌木叢,五顏六色的草坪,還有許多隨野不曾見過的品種的花,都在這裡野蠻蓬勃地生長著。

隨野以前臥薪嚐膽與虎謀皮的時候,也曾跟人一塊品茗聽琴賞花,但說到底,只是附庸風雅,裝模作樣。

也就退休以後,才正兒八經培養出釣魚這麼個愛好。

他骨子裡還是個沒什麼高潔志趣的俗人。

繞著花園一圈轉下來,除了感慨非常符合費多納的審美,被燻得打幾個噴嚏以外,隨野沒覺得有什麼好。

二狗倒是跑得盡興,如果沒隨野的警告,它能把這一大片花花草草都給嚯嚯了。

不過即便再收斂,滾吧滾吧一圈下來,身上還是沾了不少雜草碎葉。

景色看多了,隨野興致缺缺,將到處撲蝴蝶的二狗拎出來,正欲原路返回,卻發現自己迷路了。

來來回回繞了半天,來時的路沒找到,倒是碰見一個巨大噴泉。

噴泉正中央立著費多納騷包的雕像,隨野也走累了,遠遠瞧見那裡面似乎有魚。

這可比花要更吸引他,隨野便打算湊近看看,順便休息一下。

結果還沒邁出去幾步,耳朵邊卻忽得鑽進來一道低呵——

“讓開!”

出於對危險的本能,隨野在對方警告響起的那一瞬間,便猛地朝旁邊躲去。

下一瞬,噴泉側後方延伸出的小徑突然躥出一頭通體雪白的老虎,速度很快,眨眼間便衝到隨野面前。

它的毛髮純粹到沒有一絲雜色,沾上噴泉濺出來的水,在陽光底下熠熠生輝。

看到隨野時,它興奮地連連低吼,忽得調轉方向,徑直朝隨野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