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

“8年前,你落單後,遇到一個麻子臉的男人,可對”?

……。

我這人,有個不好的習慣,譬如,當我心臟微微一緊,掌心開始冒汗,就知道情緒藏不住了。

——鄭知南說,我這人,在情緒的掩飾方面,已經算出類拔萃,只是熟悉我的人,依然能從我的微表情裡,察覺到我的不安。

……。

我至今還記得,7歲那年,我被嬤嬤拋下後在大街上,明明內心很是惶恐。

——卻抱了一絲希望,嬤嬤會回來接我,於是在原地走來走去,我自己,是不清楚回沈府的路。

就在這時,我察覺到人群中,有一道目光幽幽打量我,讓我頭皮發麻。

忽然,一張滿臉長滿麻子的男人,穿過人群停在我面前,他身材高大,像一道漆黑的影子罩住我。

麻子臉面上露出一副和藹的笑,手卻死死拽住我的胳膊:“乖女兒,你怎麼一個人就跑出來了,跟爹回去”。

我被嚇呆了,一時間失去思考能力,大哭:“我不認識你,走開,走開呀。”

麻子臉笑嘻嘻的就拽著我的胳膊,急哄哄將我往黑漆漆的巷子裡拖,他力氣可真大,我死活掙脫不開,街面上,偶爾有路人回頭看我們一眼。

“救,救命,我不認識他”

男人伸出手,緊緊捂住我的嘴,他笑嘻嘻地向路人解釋:“這是我閨女,她貪玩,半夜偷偷溜出來看燈,她娘在家急得都生病了。”

其實,這種拐騙手段,在多年後才被陸續被衙門通報,至少在我7歲那年,還算稀奇,所以街上的人搖搖頭,都覺得我這個小孩,是給拖回家挨頓板子。

在我記憶深處,那個夜晚,街面很繁華,也很熱鬧,熙熙攘攘,有的小販端上一碗熱乎乎的餃子,有的小孩手裡捏著剛買的糖葫蘆,有一家三口在街上瘋跑,也許還有落魄的舉子,喝著悶酒。

但這一切與我無關。

我的絕望和這群人的歡喜並不相通,接著。

我被一悶棍敲暈了。

……。

而這戴面具的男人,竟知道這段往事,甚至當著眾人的面舊事重提,我目光一寒,道:

“是,又如何”?

戴著面具的男人見我承認,接著道:

“那個麻子臉,是衙門通緝了多年的柺子,名叫馬九,犯案累累,那天你被馬九拖回家後,轉頭就賣進鄰村,給一個老光棍當童養媳,這個老光棍常年酗酒,又頗愛家暴,將你養到9歲,就強行和你圓房,你不從就對你非打即罵,直到你10歲那年,本想跳進河裡尋短見,是我路過救了你”。

“你求我帶你離開,我憐你無辜,雖然那時我那時帶著兒子,自顧不暇,卻還是帶走了你。”

“你那時瘦的剩下一把骨頭,我傾家蕩產延請名醫,替你治病,病好後你說要報恩,長大後願意嫁我為妻,照顧我兒子。”

“我是個跑江湖的手藝人,本名叫李安,早年喪妻,帶著兒子四處遊蕩,本無意再娶妻,但憐你一個孤女無處安身立命,便答應下來,這些年我們一家三口到處遊歷,你出落得越發漂亮,性子也越發嬌縱,對我兒子態度越發惡劣,我也忍了”。

“前段時間,我們才回到江南,方知這裡是你的故鄉,你從旁人口中得知,沈家這些年一直在找你,於是想要回家”。

“你要回沈家,繼續做你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我不怪你,但你千不該萬不該,為了掩藏過去那些不堪的往事,竟在我飯菜裡下藥,隨後放了一把大火,想要活活燒死我和我兒子”。

“這些年,我四處飄蕩,無親無故,若真被一把火燒死,怕也無人為我擊鼓鳴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