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姨連夜翻閱了有關齊家案子的那些資料,迅速找到突破口:

馮氏祖孫的口供指出——

當鋪並不乾淨,出現了坑蒙拐騙的手段。

南風館更是腌臢,提供了供權貴褻辱兒童的場所,更和柺子有所勾結。

齊老二敢公然滅了證人滿門。

僅留下一個孤女。

而齊家背後的李公公,更是無法無天:

一則,貪汙賑災款,害死上千的災民,導致餓殍遍野。

二則,利用齊家這些產業,替其“洗錢”。

三則,褻辱兒童,鞭打和毒害,致其瘋癲。

一旦坐實了李公公前兩條罪名,那麼,就能證明當初的鄭御史,乃是被攀誣陷害,李公公倒臺之日,便是鄭家洗冤之時。

孫姨父在朝堂,儘管不站黨派,反而可以放開手調查,一旦徹查清楚真相,嚴懲不貸。

只是——

我不免有些擔心:

“孫姨,你說孫姨父他這人,好相處嗎?”

其實,我真正擔心的是,姨父這人過於孤直,換個更通俗的說法,就是死心眼子,到時候牽扯太多關於沈家的事,我會很棘手。

孫姨沉默了半響,指出我稱呼上的錯誤:

“你姨父,姓錢。”

哦,我摸了摸鼻子,大概是孫姨太過矚目,按照這個世道的說法,女子一旦嫁人,便要冠夫姓,除了孫姨還親親熱熱喊我娘一句阿鶴,大部分人都喊她“沈夫人”。

我瞧孫姨卻不一樣。

我們更願意喊她一聲“孫夫人”。

就連歐陽師兄,見她都客客氣氣喊她本來的姓氏。

我理所當然就誤會了。

孫姨瞧出我心不在焉,她道:

“你姨父有些死板,你收斂著點自己的性子,省得他訓你。”

“拙兒,我問你一句實話,在牢裡羈押的這些刺客,他們供認是受沈家大伯指派,刺殺歐陽大人,這些話,藏了多少水分?”

我坦白交代:

“一半水分,一半乾貨,他們想殺的人是我,偏巧誤傷了歐陽大人,那時候,歐陽大人正在調查齊家,我合理懷疑,是沈藏鋒借了大伯父的手,收買刺客,以殺我為名,實則刺殺歐陽大人為實。”

“孫姨,你想要證據,可是直接證據已經沒了?當眾行兇的刺客身亡,大伯父和沈藏鋒自然想撇清刺殺知府的關係。”

孫姨恨不得敲我一棒子:

“你這張嘴呀。”

我拖著孫姨的胳膊撒嬌:

“姨,其實沒有區別的,我的命不是命嗎?刺殺知府是重罪,刺殺我這個平頭百姓,罪名就輕了?”

孫姨這人,是剛正不阿,卻也懂得變通,更懂得我和孃的困局。

她沉吟再三,道:

“手腳乾淨點,這事,別讓你姨父知道就行。

在孫姨開堂之前,我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工具人”。

我那便宜姨父。

一見他,我忽然理解了,為何孫姨更對歐陽格外青睞。

……。

瞧著錢姨父一身青衣,撐著一把傘,隻身來到府門口。

那通身氣派,我彷彿瞧見了20年以後的歐陽師兄,有些人,他們的相似不是皮囊骨相的相似,而是氣質,氣壓和感覺。

我纏著孫姨的手,樂顛顛跑門口去接他,特地穿了一身頂乖巧的衣裳,裝的一派淑女。

錢姨父對孫姨,眉目滿是笑意,都能溢位柔情蜜意,轉臉瞧見了我,只是像普通長輩那般,衝我點了下頭,沒有過多為難我。

我覺得,再待下去,我就該吃狗糧了。

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