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

我扭頭,瞧見陳不聞僵直了身體,趕緊背過身。

他用拳頭抵著嘴輕咳嗽兩聲:

“那個,我什麼都沒聽見,什麼都沒瞧見。”

“你們,繼續。”

臉皮薄的鄭知南,忽然有種——

想換個世界生活的打算。

我吧,一貫臉皮極厚,慢吞吞從鄭知南身上蹦下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派坦然自若:

“你進來,我們剛在聊正事,你過來了,正好。”

……。

陳不聞再三確認了一遍:

“真的方便?”

然後,頂著鄭知南那張黑成鍋底的臉,小心翼翼走進來,坐到我們倆人身邊。

陳不聞昨日才從深山老林被送回家,今日便來尋我,肯定有要事,果然,在我們三人終於把那點子彆扭,丟到犄角旮旯裡去後,陳不聞正色道:

“齊家出事了。”

“我知道,齊二死了,現在孫姨夫妻將案子擱置下來了,暫時不審了。”

陳不聞點點頭:

“齊家一大早上府衙,逼著衙門的人,把齊二的屍體交出來,說是要讓齊二入土為安,其實是要調查他的死因。”

“但衙門拒絕了,現在鬧得很僵。”

我推了推鄭知南的手:

“不能讓這把火,燒到孫姨身上,殺死齊二的兇手,能找到嗎?”

鄭知南言簡意賅:

“逃了。”

我差點跳腳。

“你為什麼一開始不說呢?”

好吧,一開始談到怕齊家報復孫姨時,那話題明顯跑偏了。

一向有著第一手資料的陳不聞,也瞪大了眼睛:

“殺死齊二的兇手,這麼快就找到了?那衙門為何不澄清事實,把真兇繩之以法,反而躲起來?”

“澄不清,這一灘水一開始就渾了,殺死齊二的兇手,是衙門的人,別說他人已經逃了,哪怕交出去,齊家更不會善罷甘休。”

我簡單回答了陳不聞的問題後,忽然被更深的疑惑攥緊:

“鄭知南,那兇手,是不是你故意放走的?”

見鄭知南遲了了會,我拍了拍陳不聞的肩膀,示意:

“沒關係,他也不是外人。”

陳不聞驚悚的連連後退:

“不不不,我是個外人,沈姑娘聽我說,我謝謝你。”

這丫的,一點也不給我點面子。

從陳不聞私自找歐陽,把齊家那些字畫交出去開始,到他編寫《風月紀》給馮氏一案造勢,再到他和我一塊把沈藏鋒逼得亡命天涯開始,他就摘不清了。

我聳了聳肩,接著切回主題:

“鄭知南,你是不是故意設計,讓齊家和李公公反目?”

齊家雖然倚仗李公公,暗中替他辦事情,但說破天,李公公也不過是外人,甚至,只是臺前唱戲的小丑,為虎作倀的那隻倀鬼,齊家背後真正的主子是太子。

齊家人,是出了名的護短。

一旦齊老二出事,動手的人是不是李公公都不要緊。

因為,哪怕不是李公公下的手,憑鄭知南的手段,也會把這盆髒水,酣暢淋漓地潑到李公公身上。

現在,只需要等齊家經過重重調查,認定殺人兇手是李公公,目的,是為了讓齊老二一肩擔下所有罪名,這樣,齊家和李公公,必定反目。

李公公拒捕,現在說是逃之夭夭。

但最大機率,還是被齊家藏起來了,畢竟,齊家才是地頭蛇。

鄭知南見我點破他的心思,頗為欣慰,點點頭。

陳不聞也回過點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