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公子盯著我的臉,試圖從我臉上,瞧出一絲慌亂,或是憤怒。

我爹和沈藏鋒,惴惴不安地等著我反應。

我皺著眉,喊來小二:

“給我來一杯牛乳羹。”

然後,又問問這幾位:“你們要不?”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瞧不準我葫蘆裡賣什麼藥,再等牛乳羹期間,我終於給了他們一點反應:

“哦。”

沈藏鋒本想陰陽怪氣一番,可見我爹和褚公子還在場,到底生生忍下了那股子得意勁兒。

我爹頭一回見我這麼乖覺,反倒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褚公子點點頭,準備展示一下自己的君子風範,他讚賞道:“沈姑娘,果然識大體。”

我伸手,打斷了他接下去的話,然後道:

“3個月後,我和鄭知南成親,請你們來吃一杯水酒呀,屆時,我會以沈家家主身份,和鄭家聯姻。”

聽到沈家家主這幾個字時——

沈藏鋒霍然起身,一拍桌子:

“妹妹,你痴人說夢吧。”

我爹臉色由晴轉陰,陰沉的厲害。

褚公子眉頭緊皺:“沈姑娘,你這是開玩笑嗎?”

我聳聳肩,露出一個極為諷刺的笑容:“是你們先跟我開玩笑的呀。”

“褚公子,海捕文書你說廢就廢?我兄長已經是在逃案犯,你想撈他出來你以為很簡單?今日多謝褚公子款待,我送你一句話”

“強龍不壓地頭蛇。”

“我告訴你,這裡是江南。”

等我轉身下樓時,抹上扶梯那一刻,忽然停住腳步,眼睛掃了眼爹和沈藏鋒:

“還記得,我剛回沈家時和你們下的那盤棋嗎?”

“現在,我們,接著下完。”

短短一句話,被我掐成了三句話,可我爹和沈藏鋒還是明白了我的意思——

打從我回到沈家開始,我看似步步緊逼,實則屢屢留有餘地,恰如那一盤棋,爹爹也說過,我明明可以直接切斷白棋所有退路,偏偏要想貓捉老鼠般,留的他苟延殘喘一線生機。

真正的博弈,才剛剛開始。

……。

我回新宅時,特意繞開了我孃親的院子。

這段日子,她好不容易不罵我爹了,轉移興趣愛好,天天拉著鄭伯母打馬吊,偶爾喊來長安哥哥,再拉小福寶湊人頭。

我生怕一進去,就被娘強拉著過去打馬吊,贏了她又不高興。

哎——

等我回自家院子時,鄭知南在院子外賞星星,順便等我,一如多年前,我心裡一暖:

“這位褚公子,什麼來頭?自稱是許氏門生,又是女婿。”

鄭知南對京城局勢的瞭解,遠比我更深。

“褚氏褚子旭,出身名門世家,前兩年和許氏聯姻,娶的是許氏三小姐,此次前來江南,怕是許閣老給他的考驗罷了。”

我點點頭:

“他有何缺點?”

鄭知南沉吟片刻:“狡詐貪功,冒進,卻怕擔責。”

他此番邀請我去倚玉樓吃飯,想來是要敲山震虎了,以為天下女子皆是仰父兄鼻息而活,以為我不過是受了鄭家蠱惑,他以為許氏身份,能敲打我身後的鄭家。

褚公子倒是能將沈藏鋒從齊家案子摘出去,可是,要想徹底“銷案”,可不止那麼簡單。

我忽然開口:

“鄭知南,眼下,還有兩樁案子,能咬死沈藏鋒。”

“一則,是他綁架趙姐姐一案,趙家沒那麼容易鬆口。”

“二則,是大伯父收買刺客,刺殺歐陽大人這樁案子。”

只是,我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