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一隻打了敗仗的公雞。

垂頭喪氣。

無精打采。

揹著手,往前走。

從正廳到書房的短短距離,我愣是磨蹭了兩炷香的功夫,管家連聲催促:

“小姐,老爺還在書房等著,您,走快點行不。”

我“嗯”了一聲,走得更慢了。

如果換做從前,我早就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可我心中隱隱有股不祥預感,這種預感讓我步履越發沉重,彷彿灌了鉛般。

忽然,我意識到了一件事。

我可能,遠遠低估了我爹的腹黑。

……。

書房內。

我在站門外,準備慷慨赴死,手剛碰到房門時,卻抖了起來。

忽然,我爹幽幽的聲音從裡頭傳來:

“給你老子下藥,女兒,你可太孝了。”

我脊背一僵,緊張得同手同腳走進房內,一抬頭,爹正襟危坐在一局棋旁。

我爹精神矍鑠,連一絲中毒的痕跡也無,和藹地衝我招招手,示意我過去陪他下手談一局。

我爹眼前這和藹地的猶如春風般的微笑,讓我莫名想起了齊老大。

“爹,你要不打我一頓好了,你這樣笑,笑得我心裡發毛。”

“坐下”。

此時,我感覺屋裡的氣氛,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威壓,胸口一陣隱隱的憋悶,讓我喘氣有些不勻。

爹執黑子先行,一子落,再次開口:

“你在密室,瞧見什麼了?”

我艱難地抬起頭,瞧著爹爹這般雲淡風輕,彷彿,他事先挖好了一個坑,等著我往下跳。

這下好了。

懸著的心徹底死了。

“爹,你故意假裝暈倒,引我去檢視賬本,是想讓我親眼瞧瞧沈家的虧空,家族的腌臢,是嗎?”

爹不置可否,示意我落子:

“拙兒,你這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性子,也不知像誰,有些事你不親眼瞧見,別人跟你講道理,你是半個字都聽不進去。”

我摸起一枚白子,忽然抬起頭,笑得有些諷刺:

“爹,這些日子,你摸清我多少底細?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歡齊三公子,你還是要逼我嫁給齊家,以我的婚事當籌碼,替沈藏鋒的前程鋪路?”

“爹,你裝病一場,可瞧清楚了?你器重了這麼多年的兒子,等你一病倒,就要把我和我娘這對孤兒寡母給賣了。”

“你以為,那30棒子,能把他打得轉性?不,只會讓他更加隱忍。”

“等待著我和我孃的,便是他更加殘酷的報復。”

這個問題,爹爹逃避了一段時間,如今,我又把它擺到明面上。

他早該知道——

我和沈藏鋒,不死不休。

爹忽然抬起頭,仔仔細細端詳我良久,似是想從我的臉上,找出半分我幾歲前的影子,可惜,也不只是歲月變遷,還是人心易冷,我這張臉,明明眉眼沒有多大變化,可眉目之間,卻藏著另一個父親感到失望的野心。

爹語氣,越發傷感,竟滄桑的厲害:

“拙兒,爹竟從來不知,你這般能言善辯。”

“女兒,爹還記得,你7歲那年,半夜摸著刀子,險些要了你兄長半條命,人還沒長多高,就想著殺人了。”

“可你不記得,爹為何硬著頭皮打了你3棍?第一棍,打在小腿,你嗷嗷大哭,爹本來都心軟了,結果你大聲嚷嚷道——你打死我好了,只要你打不死我,我回頭一定把刀拿穩些,下次不會再給沈藏鋒告狀的機會。”

“逼得爹,又狠狠打了你兩棍子。”

“你在床榻上病了半個月,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