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預感很準。

齊老二斬首那日,齊二嫂還是來了。

……。

我換了一隻小尾巴,盯著齊府的動向,據說——

這段日子,齊二嫂見了幾位大夫,這些大夫,是鄭知南收買後,哄住她的幾位江湖騙子。

這群騙子,撒謊倒是口齒伶俐,都是勸她莫要多思多慮,要好好養胎,又開了一些安神補氣血的藥材,只是,我沒想到齊家被抄後,齊二嫂連看診的銀子都拿不出,那幾位江湖騙子面面相覷,趕緊找了個藉口,稱“老夫瞧你有些眼緣”,急匆匆拋下藥材就溜了。

齊二嫂愣了,發了一陣呆。

然後,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些藥,一個人蹲在小廚房熬藥。

藥很苦,可她一口悶下。

時不時,摸著肚子自言自語,也不知說些什麼,只是臉上掛著溫柔母親般的笑。

越是臨近齊老二斬首的日子,我越緊張。

歐陽師兄得知我被劫走後,結結實實嘲笑了我一頓,然後,在齊老二斬首之日,把衙門所有精英都調來了,重重包圍起來,甚至,將藏在衙門倉庫裡的那些弓弩利箭,全部調出來。

這日。

齊老太君在牢房,特地喊來熱水、毛巾和梳子,給兒子好好整理了頭髮。

她沒有哭,反而笑了,可笑容比黃連苦膽更苦三分:

“好孩子,體體面面地,娘送你上路。”

衙役都扭過臉,表情淡漠,似是早已看淡這生離死別的場景。

哭了這幾日的齊小三,卻忽然像變了一個人,他極其冷靜的注視著即將離開的哥哥,一句話也沒說。

收拾地體體面面的齊老二,難得溫和的摸了摸弟弟的頭:

“以後,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娘和你二嫂。”

“二哥,要去找你大哥了,打小我們兄弟倆就沒分開過,黃泉路上,他等我該等著急了。”

齊小三張開嗓子,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等齊老二被押走,即將走出牢門。

齊小三才撕心裂肺喊出了那句:

“哥。”

……。

劊子手朝刀口,噴灑出第一口酒水時。

齊二嫂來了。

我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齊二嫂不僅來了,還帶著她兩隻流星錘來了。

拿幾包安神藥,到底是沒能藥暈她,齊二嫂體質特殊,想來齊家當日藥暈她的毒藥,全是宮中禁品。

原本,打算赴死的齊老二,一見到妻子這般裝束,忽然激動起來,目眥盡裂:

“退下,娘子,退下。”

齊二嫂冷冷一笑:

“你早就休了我,忘了?有什麼資格管我。”

齊二本就是練家子,眼下,手上縛著鐵鎖,力氣卻大,一頭頂開壓制他的劊子手,直起身子大吼:

“我錯了。”

“娘子,這裡是刑場,你趕緊走。”

齊二說話的功夫,歐陽師兄佈置的那些人,已經紛紛將弓弩和尖刀對準齊二嫂。

歐陽師兄撈了個監斬官的活,正一肚子火氣,卻也不想射殺無辜,厲聲道:

“無關之人,趕緊離開。”

齊二嫂卻步步緊逼,看向丈夫:

“齊老二,你的命只能是我的,我不讓你死,天王老子也不能從我手上搶走你。”

說完,齊二嫂掄著兩隻流星錘迎了上去。

……。

齊二嫂,是鐵骨錚錚一人物。

掄著兩隻流星錘,如砍瓜切菜一樣,在刑場就廝殺開來,可在場上前拼命的衙役,哪個不是上有妻兒,下有老小?

那些箭密密麻麻向她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