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時候,母親總愛帶我去隔壁村的姨姥姥家玩耍。姨姥爺早逝,姨姥姥常常沉浸在往昔回憶裡,對他的思念如涓涓細流,從未停歇。有一回,她向我們緩緩講述起與姨姥爺成婚時那段驚心動魄、充滿詭異色彩的往事。

姨姥姥年輕時,可是附近村子裡出了名的美人,被大家稱作“一枝花”。在那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主導婚姻的年代,到了婚嫁年紀,上門提親的人踏破了門檻。姨姥爺來自隔壁村落,不僅一表人才,家中在村子裡也算富裕的農戶。媒婆剛一登門,姨姥姥的父親便欣然應允。然而,由於兩個村子相隔甚遠,姨姥姥直到訂婚那日,才第一次與姨姥爺相見。也許真的是天賜良緣,兩人目光交匯的瞬間,便一見鍾情。

自那之後,姨姥爺常常騎著驢,不辭辛勞地走上大半天的山路,只為來見姨姥姥一面。那時山中常有土匪出沒,單人出行極為危險,可這份恐懼絲毫阻擋不了姨姥爺熾熱的愛意。他翻山越嶺,只為給姨姥姥送上精心準備的小禮物,而後趁著太陽尚未落山匆匆趕回。

有一天,姨姥爺又如往常一般前來。臨走前,他將一支金簪輕輕塞到姨姥姥手中。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普通百姓家中鮮少能見到金器。姨姥爺告訴她,為了這支金簪,他省吃儉用,攢了多年的私房錢。姨姥姥接過金簪,感動得熱淚盈眶。只見那金簪雕刻得極為精細,樣式古樸典雅,透著一股神秘的古韻,姨姥姥對它愛不釋手,卻又捨不得佩戴,便找來一塊紅布,小心翼翼地將其包裹起來,放進一個精緻的木盒子裡珍藏。

終於,到了姨姥姥出嫁的日子。她緊緊抱著裝著金簪的木盒子,滿心歡喜地登上了花轎。姨姥姥的大哥負責送親,還特地請來了嗩吶班子和鑼鼓師傅,一路上吹吹打打,熱鬧非凡。然而,那個年代世道極為不太平,誰能料到,新婚的喜慶之日竟會遭遇一場驚心動魄的災禍。

送親隊伍行至山林深處,突然,一陣雜亂的呼喊聲打破了原本的喜慶氛圍。姨姥姥坐在轎中,心中猛地一緊,剛想探出頭看看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卻聽到哥哥焦急的聲音傳來:“妹妹,千萬別出來!”姨姥姥的心瞬間懸了起來,不安的情緒如洶湧的潮水般將她淹沒。她下意識地將裝著金簪的盒子藏到轎子的坐墊底下,而後靜靜地坐在轎中,等待著外面的混亂平息。

外面的吵鬧聲持續不斷,姨姥姥心急如焚,雖深知新娘子不宜拋頭露面,但強烈的好奇心與不安驅使她還是忍不住掀開了轎簾的一角向外張望。只見三四個青年男子正與送親的隊伍激烈地扭打在一起。好在送親的人數眾多,逐漸佔據了上風,將那幾個劫道的土匪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姨姥姥長舒了一口氣,放下了轎簾。

沒過多久,轎子被重新抬了起來。姨姥姥擔心哥哥是否受傷,便揚聲詢問,然而回應她的只有那怪異的嗩吶聲。這嗩吶聲聽起來絲毫沒有喜慶的意味,反而透著一股哀傷、淒涼,彷彿是從葬禮上傳來的悲音。姨姥姥心中一驚,再次偷偷掀開轎簾檢視。這一看,她的血液瞬間凝固,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只見前面抬轎子的人穿著一身髒兮兮的紅色長袍,頭上戴著一頂造型詭異的帽子,根本不是自家僱來的轎伕。更恐怖的是,那長袍之下空蕩蕩的,竟沒有腳!

就在這時,那“轎伕”似乎察覺到了姨姥姥的目光,緩緩轉過頭來。姨姥姥只覺眼前一黑,那“轎伕”的臉毫無血色,灰白如紙,分明是一張死人的臉!姨姥姥驚恐地尖叫起來,然而那些“鬼轎伕”卻如同沒有聽到一般,依舊穩穩地抬著轎子向前走去。

此刻,姨姥姥顧不上許多,一把掀開轎簾,縱身跳了出去。慌亂之中,她的頭重重地撞在了路邊的石頭上,鮮血瞬間湧出。但她已顧不上疼痛,連滾帶爬地躲進了旁邊的草叢裡。可剛跑了兩步,她突然想起自己的金簪還在轎子裡。她顫抖著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