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鴉隱飄然而去的背影,被戳破了身份的魚拾月心下大恨。

那人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在於燼落的面前將她的身世戳穿,讓對方看低她。

真是好狠毒的女人!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想辦法再給自己找補一點回來:“嗚嗚……我不是,不是她說的那樣。”

魚拾月打小兒就會的一門技藝就是如何在哭的同時,還能哭出我見猶憐的漂亮模樣,那種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法只有在她6歲之前才會出現。

“都怪我在餐廳裡待得有些悶了出來透氣,隱小姐,她、她肯定是遷怒我了。”

一番唱唸做打,卻沒有得到任何反應。

她只能一邊小聲嚶嚀著,一邊悄悄覷了眼於燼落,卻發現對方正在發呆。

魚拾月:“……”

大哥,我都已經哭得這麼可憐了,你好歹尊重下我的演技啊!

於燼落其實也並非是發呆,只是他的腦子裡反覆迴盪著剛才從鴉隱嘴裡吐露出來的那三個字。

小……雜種。

雜種。

這樣的名詞,他在幼時聽見過無數次,從他最愛的母親的口中,一遍又一遍。

僅僅是私生女的身份就會被外界冠以‘雜種’的稱謂,那麼他呢?豈不是連雜種都不如。

於燼落強迫自己從黑暗而又粘稠的回憶裡抽身:“你別哭了。”

在幾分鐘前,他的胸腔裡還充斥著滿滿的興味,甚至還徘徊著絲絲縷縷他從未感受過的甜意。

但現在,那些可以稱作為柔軟的情緒已然消散殆盡,像燃燒過的篝火,只留一捧藏著闇火的灰燼。

“人本來就無法控制自己的出生——”

這話也曾無數次地說給自己聽,現在,他不得不再在心底強調一遍。

“這不是你的原罪。”

原本小聲啜泣著的魚拾月,忽然喉嚨一哽。

這一次,她忘記了原本重複練習過多次的表演,忽然止住了聲音。

她的身材嬌小,眼角眉梢仍帶著哭泣後的溼意。

仰著一張瓷白的臉,就這麼怔怔地看著對方與她擦身而過。

一股滾燙的潮熱在她的心底奔騰湧躍,她舔了舔唇畔的淚水,卻鬼使神差地品嚐到了一絲甜味。

“於燼落,於燼落……”

魚拾月用手掌拭去臉上的淚水,被水洗過的眼珠裡,逐漸浮起一股粘稠的渴望。

-

「來了沒?我還有五分鐘就到地方了。」

家裡專用司機的開車技術很穩,正百無聊賴地刷著Fo裡動態的鴉隱並沒有感到任何不適。

眼看阮澄一副迫不及待前往一線吃瓜現場的模樣,鴉隱懶洋洋地回覆:

「我還有十分鐘,稍安勿躁」

「好的好的,那我等你到了一塊兒進去」

鴉隱充分理解阮澄的好奇心與求知慾,她既然敢預告,就根本不怕對方說漏嘴。

“嗡嗡——”又是一陣手機震動音。

「不是說好了找個時間一起去看日出嗎?怎麼週末兩天都沒空」

來自成野森的抱怨。

鴉隱嘆了口氣,迅速回復:「我什麼時候答應的」

「我在你最新的那條動態下留言的‘日出更美’,你不是回覆了我‘嗯’麼?」

很多時候,鴉隱都覺得自己周圍沒一個正常人。

就好比這個成野森。

到底是有多崎嶇的腦回路,才能把對‘日出更美’的贊同,延伸成答應跟他一起去看日出的意思?

這不純純自我認知有障礙嗎?

不與傻子論長短一向是鴉隱深入貫徹落實的生存方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