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琮伸著手腕,側著頭看著面前捋著鬍子陷入深思的老中醫,問道:

“我什麼時候會死?

老中醫手一抖,險些扯下來幾根白鬍子,捶著胸口咳嗽了兩聲,猶疑問道:

“……郎君這是說的什麼話,區區風寒,不至於……”

說到一半,他忽然反應過來,哪怕面前人看起來再理智清醒,其實也不過是個燒得迷糊的可憐小孩兒,語氣頓時柔和:

“小郎君放心,老夫已經給你開了藥,軍中也有常備的藥材。一會兒吃上一副就可以退燒,再好生養上幾天,小郎君就能恢復如初了。”

老中醫已經辨認出面前人是個難得的文士,再怎麼體弱,其體質也是比普通人要稍微好些的,於是便將話說的滿了些,慈愛地揉了揉他的手做為安撫。

“郎君此病主要在於憂思過重……以後放寬心,每天高高興興的就好。還有,有空的時候稍微出去走一走,不要總是悶在……”

老中醫說著便笑起來,自嘲道:“老頭子年紀大了,總是囉囉嗦嗦的,見郎君跟我家孫兒一個年紀,就忍不住多說了兩句。”

諸葛琮微笑搖搖頭,安靜地看著這鬚髮皆白的清雋老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一旁的軍醫學徒已經將藥取了過來,老中醫將藥包拿在手中,跟默默擠過來的張朝說:

“這個和這個,交替著用熱水煎服。一日一次,最好正午時分服下,近些日子注意保暖、保持病人心情愉快……”

張朝彎腰聽著,連連點頭。

亓官拓剛才沒擠過他,氣呼呼地抱臂站在一旁用腳碾他軍帳裡的毯子。

老中醫還在絮絮叨叨地交流注意事項,一些沒找到活兒乾的軍醫陸陸續續地拎著藥箱子離開……

忽然,從軍帳外傳來了細小的驚呼!

那聲音很是微弱,似乎來自很遠的地方,哪怕耳聰目明如亓官拓和張朝,也只是隱隱聽見一絲。

張朝身子不動,在背後給亓官拓打了個手勢。

後者一聲冷哼,看在前者目前還有事要忙的份兒上,捏著鼻子依照他的指示,臭著臉出門了。

哪怕師渤是九品的高階武者,此時也很是狼狽。

從傍晚到接近黎明,洛錆要整整走三天的路被他壓縮在一個晚上。

這將近千里的急行軍消耗了他幾乎所有的武氣,使他不得不微微靠在同樣搖搖欲墜的赤紅馬上,有些不耐地對軍營守衛道:

“我是師渤,前來尋你們的亓官拓和張朝將軍。”

守衛在最初的震驚過後,就聽到了隔壁將軍的名字,不由得拿著長槍面面相覷。

片刻,守衛小隊長挺身而出,一板一眼地詢問道:

“師渤將軍,可有我等將軍的文書?若無亓官將軍或張將軍、夏侯將軍書信,請恕我等無法放行。”

師渤冷笑。

但畢竟身在別人地盤,就算再焦急,他也只能勉強按住性子,從馬匹鞍側抽出馬鞭道:

“誰還能偽裝本將不成?本將有要事在身,速速放行!”

小隊長依舊一板一眼:“請恕我等無法放行。”

師渤無法,只能再從骨頭裡榨出些武氣,打算先將這些守衛敲暈,去亓官拓和張朝軍營裡看個清楚。

反正現在朝廷還需要他,這樣做了也不會被殺掉,頂多挨一頓打而已。

師渤早在昨晚讓人備馬之時就已做好了準備。

於是,這將軍依靠著赤馬輕輕抬手將眼前髮絲撥在耳後,武氣蠢蠢欲動——

“師渤!你想幹什麼!”

亓官拓大步而來,對這不速之客怒目而視:

“還想闖營不成?!這裡可不是你的涼州!給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