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顧瑾看著眼前這有些荒誕的場面,不禁嘴角微抽。

要怎麼說個荒誕法呢?大抵是,自家弟弟跟那群奇怪又陌生的人,“玩”得不亦樂乎。

不過這“玩”就有待考量了。

只見那雌雄莫辨的少年郎從容灑脫地坐在樹枝上,手中把玩著最後一顆甘橘,戲謔笑看向那樹下的羞惱大罵的顧瑜。

“姓蘇的,有本事你別下來!你下來了,小爺非得扒了你的皮!”

“全天下這麼多個柑橘,偏偏要拿最後一個!”

“你拿最後一個就算了!還欺負小爺不會爬樹!”

“你欺負小爺不會爬樹就算了,你還跟耍猴一樣戲弄小爺!小爺絕對不會原諒你!”

“姓蘇的!這世間這麼多人,怎麼會有你這種賤的,你這個……”

蘇瓊聽著樹下少年的絮叨,不禁有些無聊地打了個哈欠。

“姓蘇的!你居然還打哈欠!就這樣輕視小爺,小爺……”

顧瑾看著這傻乎乎的弟弟,只能無奈扶額。

“顧兄的弟弟頗為有趣。”一道聲音在他身邊響起。

顧瑾看向那溫謙君子,按下心中的點點不適,禮讓道“沈兄說笑了,舍弟愚鈍,見笑了”

沈然不動聲色地將他神情收入眼中,接著,意味深長地笑道“顧兄果然風度翩翩,一表人才,完全不似普通的……匪寨當家人。”

說到最後,他眼睛微眯,絲毫不掩飾打量。

顧瑾也只裝作沒看見,拱手朗笑道“多謝沈兄誇耀!”

謝矜默默看了一眼那邊的熱火朝天,又掃了一眼這邊的針鋒相對,只低眸暗歎。

何時才能回去……

過了一會,那美人姐姐們聽聞到了風聲,紛紛來此處,尋她們的“蘇郎”。

蘇瓊見此,也沒馬虎,直接將手中柑橘擲向顧瑜,利落下樹,裝回那溫柔多情年下公子,迎合起來。

那邊四人,見此,不禁齊齊遠離了戰場,面色皆露些許驚慌。

見此,四人皆是相視,沉默一會,心中竟升起幾分惺惺相惜之意。

過一會,人散了。

蘇瓊卻是得了什麼有用的訊息一樣興沖沖的,只簡單交代一些事,就獨身一人離開此處,下山進城。

沈、謝看著他遠去的身影,心中有些擔心,但隨後被無奈佔滿,只笑不語。

顧氏兄弟倆人看了一眼他們,又看了一下已經無人的寨口,神色不明。

沉默一瞬後,顧瑾眼中微泛殺意,默默握住腰間的劍柄,充滿威脅意味開口道“你們到底要做什麼?”

沈然淡淡掃了一眼他握住劍柄的手,笑了笑,答非所問道“聽寨中人說,此處風景不錯,可否有勞當家儘儘這地主之誼?”

下一秒,沈然只覺脖頸微涼,一把銀劍架在他的脖頸上,循劍而去。

只見顧瑜眼神冰冷,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

而另一邊的顧瑾也在顧瑜持劍威脅的下一秒,遭受了與沈然一樣的待遇。

謝矜眼神依舊淡漠,無喜無怒,只默默將手中的匕首向顧瑾的脖頸更近了一分。

一時微風起,引起髮絲微動,也在悄然間將一切的硝煙掩去,只餘相持的靜止。

……

另一邊,蘇瓊在得知一些陽縣往事後,就立刻喬裝一番,走進了一個孤寂的宅院。

宅子很小,算是有些資本的平民住的,但大門早已斑駁,透著門縫,可以看清庭院中雜草叢生,似已經無人居住。

但她們說的那人,就是在這,半死不活地生活,生活在無邊的“悔恨”中。

蘇瓊看了一眼天色,覺得尚早,倒不必先進,左右那人大抵還沒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