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地感受喻水。

千百年來,它就是這麼平靜地流淌著。

兩邊的垂柳徐徐往後倒退。

渡船的是一個年近七旬的老人,臉上佈滿皺紋,雙眼盡顯滄桑。

老人立在舟上,變換著手中的槳,“孩子,你說要去西齡鄉?”

“啊?”元隨收回目光,“是啊。”

元隨問:“老爺爺,你聽說過嗎?”

“當然”,老人笑道,“西齡鄉位於喻水發源地附近,那裡是一大片連綿起伏的丘陵……”

老人講得滔滔不絕,元隨聽得入迷。

“話說回來,”老人問,“孩子,你去西齡鄉要幹什麼?”

元隨雙手緊扣,“我去找一個人。”

老人笑了笑,“喻南離西齡鄉可有三千里,什麼人值得跑那麼遠?”

“老爺爺,”元隨壓低眼眉,“你知道溫送子嗎?”

“溫送子?”老人撥動著木槳,“你說的是江湖上的那個劍客?”

元隨點了點頭。

“你此行要找的人,”老人問道,“就是他?”

元隨回答:“是。”

又問:“老爺爺,你瞭解他嗎?”

“見過兩面。”老人微微點頭,“其人劍法精湛,未見影子,而對手已被封喉。”

“此人豪情大方,常常路見不平而拔劍相助,還接濟窮苦人家,因而深受百姓愛戴,在西齡鄉享譽盛名。”

倒是想馬上見到這個人了。

元隨又迫不及待地問:“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到西齡鄉?”

三千里行程之遠,老人說最少還要半天才能到。

元隨心生睏意,打了個哈欠,就趴在船頭睡過去了。

夜幕將至。

老人點起火燈,微弱的光亮照清了前方的道路。

此夜寂靜,耳畔不時傳來一兩聲烏鵲的鳴叫。

四周漆暗,月亮被雲層遮住了,江面只見一點火光徐徐前移。

老人划著槳,元隨睡著覺。

在無邊的黑暗中,小舟緩緩地在喻水上劃過。

破曉時分,天邊出現了第一道白光,黑暗也在漸漸褪去。

這段水域溼氣很重,泛起了厚厚的白霧。

能見度很低,老人怕遇到什麼不測,不由放慢了速度。

老人環顧四周,除了厚厚的水霧,什麼也看不到,不好判斷到了哪裡。

小舟往前行駛了一段,白霧逐漸消散。

在太陽昇到半空中的時候,元隨醒了。

元隨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

江面變得狹窄起來,水流速度加快。

“老爺爺,”元隨揉揉睡眼,“我們現在到了哪裡?”

“這裡是馬蹄坡,”老人吞吐不緊不慢,“喻水中游的一個河段。”

“中游?”元隨問,“那我們還要多久才能到西齡鄉?”

老人說道:“估計還要三四個時辰這樣吧。”

元隨左右觀望著兩邊的風景。

“老爺爺,”他扭頭問道,“為什麼喻水河畔連一戶人家都沒有?”

“這裡水勢湍急,”老人解釋說,“發洪水的時候會連人帶屋一同沖走,不適合落戶。”

元隨恍然點頭,“這樣啊……”

老人指了指前方,“再往上一點就能看到人了……”

太陽爬升到高空,小舟也行駛了很長的距離。

江面變得開闊起來,成片的垂柳林也進入眼簾。

不遠的江岸,元隨看見有幾個孩童在水邊嬉戲。

元隨看著他們,不由得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