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滿村縞素,從村頭到村尾,處處掛滿了祭奠的白燈籠、白綢。

那些先眾人幾步回到村子的村民,紛紛披麻戴孝跪在自家門口。

一邊悲痛欲絕地哭著,一邊往火盆裡燒紙錢。

“嗚嗚嗚~你死得好冤啊!”

“你的命好苦啊!”

秋風蕭瑟吹過,漫天的黑與白在空中紛飛飄蕩。

似冤屈未了的孤魂野鬼在進行無聲的申訴。

抬著棺材的村民快走幾步,急匆匆地往村尾的新墓去了。

眾人呆愣地在村頭看著眼前一切。

“誰的葬禮?怎麼家家戶戶都披麻戴孝,哭天嚎地的?”

眼前的一幕實在瘮人,什麼人死了需要全村戴孝?

孔鵲下意識地看向萬事通——謝南州。

卻聽見江又年冰涼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墓翁。”

墓翁?

孔鵲聞言忽然間想起來今天是在給墓翁移墓,從舊墓移到新墓。

肯定是需要一些特殊的儀式的,所以當然是他的葬禮了。

可是墓翁不是乘著他的小飛毯去漫遊天際了嗎?

他的葬禮,他本人不需要出席一下麼?

棺材一到村尾的新墓,裡面就傳出了震天動地的敲鑼打鼓的聲音。

墓翁的屋子裡忽然竄出來幾個人影。

正是在家裡等了眾人一天的小悠、宋姨、宋苒三人。

聽到村頭眾人說話的聲音,才終於大著膽子出門來。

之前那些從山上回來的村民,一到村子裡就披麻戴孝,開始四處掛白燈籠,佈置村尾的靈堂。

宋苒幾人問什麼,村民都跟聽不見似的。

奇奇怪怪的樣子,未免節外生枝,宋苒不讓宋姨和小悠出來。

“你們回來了?”

小悠興沖沖地跑上前去抱住了謝南州,而後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又抱了抱江又年。

江又年受寵若驚,沒想到小悠會主動親近他。

卻見小悠的視線在人群中找來找去,而後什麼也沒問。

大家約莫能猜到他在找誰,本來都在心裡想怎麼跟他說了。

可他卻一句話都沒問。

他雖然年紀小,但什麼都明白,大家不說,他也不問。

而後,只見被墓翁留在墓旁的八隻大黃呼嘯而過跑回了村子,直直地往村尾去了。

緊隨其後的是幾隻金雞,拍打著寬大的翅膀從村子上空凌空飛過。

霎那間遮天蔽日,飛沙走石。

風沙太大,吹得人睜不開眼,謝南州拉著江又年和小悠快步走開,眾人緊隨其後。

眾人鑽進了墓翁的屋子裡,才得以睜開眼睛看向外面發生的一切。

整個村子都籠罩在巨大的風沙中,眼前一切的景都消失不見了。

只有漫天的黃沙和被席捲上天的枯枝落葉。

恍惚間,只見那飛舞席捲的風沙中,似是開出了一條獨立的隧道。

隱約看見那黃沙漫天的風眼中心似有人走動的身影。

江又年細細看去,一個佝僂的身影在前面艱難地走著,後面好像還拖著一個長長的東西。

那身影從木屋前一閃而過,前進的方向正是村尾。

漸漸的,風沙平息了下來。

呼嘯的風聲停下,被捲到半空的石子、枯枝、樹葉紛紛下落,橫七豎八地砸到村道上、房頂上。

原本村尾戛然而止的哀樂和鑼鼓聲又重新奏響。

眾人出了屋子,緊跟著就去了村尾。

只見之前大家住過的那座新墓外肆意瘋長纏繞的野草和樹藤都被清了個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