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林同跟林英兩個急得左右團團轉,這邊則一切基本都已經塵埃落定。

顏如玉的神情已經完全淡了下去,精神氣一散,那股子看著就像!顏如玉’的味道似乎也散了,現在的他看起來雖然依然像個女子,卻沒什麼特殊的地方了。

“我是陳闌的什麼人?”顏如玉扯了扯嘴角,想笑,又笑不出來。

他知道,什麼希望,什麼籌謀,他這幾年來的隱姓埋名,他為了這個所做出的所有付出,所有的忍辱負重,都已經就在這個人手上消失不見了。

反抗沒什麼用處,他索性就不去反抗,只聳了聳肩,儀態全無的往後一仰,靠在馬車上說了起來。

“這說出來大人可不能恥笑我…我啊,就是那陳闌的兒子啊。”

悶聲笑了下,還嫌不足,又補充道:“還是他唯一的兒子呢。”

“我小的時候,他還沒現在這麼膽大,也就是跟這宣朝上上下下的官員一樣,稍微拿那麼一點罷了,大人也別嫌我無德,真是這官員俸祿著實稀少,稍微拿上那麼一點,實在不算什麼大事。”

“可是我越長越大,他這心也大了起來,嘴上說著是不讓我將來無錢可用,實際上……誰知道呢。”

“總之他這拿的錢越來越多,也是得為自己尋一條後路,我娘早死了,他也不信任我娘,連我娘他都不信任,其他人更是都是外人,那麼,唯一剩下來的,就只有一個我了,這麼一合計,就想出來了教我男扮女裝的辦法。”

“我小時候性情頑劣,不願意讀那聖賢之書,只想以後跟南陵的其他人一樣,當個手藝人,但他這話一出來,我是什麼都願意學了,可是都沒用,誰叫他只能相信一個我呢?”

“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了陳闌的兒子,只有一個名為顏如玉的侍女。”

“以前需要巴結討好我的人,都好像突然變了一番模樣,真奇怪,真是想不通的奇怪…可是到了最後,他又真的將所有家底都交到了我的手上。”

“我跟他只有名義上有關係,實際上連籍冊都是各論各的,他有兒子這件事更在多年以前就被他利用職務之便毀去,是以,若是大人今日沒有攔下我、沒有發現,待我帶著這些錢財跑出去,就是天高海闊,再也不見了。大人,你說,他究竟是怎麼想的?”

說陳闌是真心疼愛他,對他好,他難以認同。

說陳闌根本就是一個無心無情的人,他又揣摩不透陳闌…他的父親,為什麼最後要給他這樣一個機會,這樣一個利益他來獲得,風險陳闌來承受的機會。

顏如玉想不通。

林流雲笑了笑,想不通是很正常的,這樣的事,放現代都多少人想不通,而顏如玉看著外表,還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郎呢。

“這總歸是你們的家事,我身為外人,也不好過多評價,不過我知道,他敢於貪汙如此大筆的錢財,要說是隻為了你,是不可能的。”林流雲說:“何必將自己的一己私慾,冠上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

陳闌既然能做到這個位置,那他難道不知道,要說先前做的是小錯,現在做的就是可以累及全族的大錯了嗎?

他難道不知道,自己的兒子並不願意隱姓埋名扮作一個女子,在學習他讓他學習的那些東西時候會感到痛苦嗎?

“至於他為什麼最後選擇這麼做……我想,這不是我該說的,而是你已經明白的。”

林流雲看著這個不知道該稱呼為顏如玉還是其他名字的少年一眼,又想到那個被何巡撫遠遠送走的他的女兒,微微感嘆。

其實他們也不過是人,當初若是沒有走了歪路,本來也可以擁有一個闔家團圓的結局。

然而事情發生就是發生了,即便感嘆,林流雲也還是道:“不論怎麼樣,看來…陳公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