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陸淵。”

面對老嫗的詢問,陸淵如實答道。

“陸淵……”老嫗先是細細品味著這兩個字的深意,而後才開口詢問道:“你說喜歡和外貌無關,那與什麼有關?”

其實這也正是陸淵此前所想的問題。

遺憾的是,以他少到可憐的人生閱歷,未能想通。

“不知道。”

這個回答並未讓老嫗失望,反而緊接著問道:“那你又是如何得知外貌和喜歡無關?”

這個問題陸淵還真的認真思考過,也想明白了。

“夫妻是兩個人相互喜歡,若喜歡是由於外貌,那我可以喜歡很多很多人,若是這很多很多人中有幾個人也喜歡我,那夫妻所指的就不該只是兩個人才對。”

陸淵的回答很簡單,甚至看起來有些幼稚。

可這幼稚的回答卻讓老嫗很滿意,非常滿意。

她滿是皺紋的臉上浮現出深深的笑意,轉而看向李窈書,笑道:“看,這世間的道理哪有那麼晦澀難懂,如此簡單便能說清楚。”

李窈書也因這接連的幾句話對陸淵頻頻側目,當即應道:“夫子說得是,只是這道理說起來容易,聽起來也簡單,可願意聽懂的人卻少之又少。”

老嫗微微頷首,又向陸淵問道:“那你可知為何世人皆不願聽懂?”

陸淵搖頭。

他都見過幾個人,上哪知道去。

老嫗又看向李窈書。

後者輕聲回道:“本心拗不過本能。”

老嫗笑著搖了搖頭,道:“你呀,什麼都懂,就是措辭總是多了些不必要的委婉。”

李窈書也不反駁,依舊輕聲細語道:“不知夫子認為該用何種措辭?”

老嫗的笑意逐漸收斂,端起桌上的美酒,一飲而盡。

沉聲道:“這世間,多的是被慾望支配,連自己內心都不敢直視的廢物。”

李窈書沉默不語,李雲柯沒敢說話。

這種鋒芒畢露又看似大逆不道的話,估計也只有王夫子一人敢說。

陸淵若有所思。

他覺得這位老嫗說的話好像很有道理。

因為他在面對月嬌姐時,幾次都差點被慾望支配。

若是他沒有剋制住,或者壓根無心剋制,那如今的他面對老者許配的國色天香的美人,又會是什麼反應呢?

還能說出拒絕的話嗎?

若是同意了,他當真又能捨棄同樣擁有絕世容顏的月嬌姐嗎?

恐怕是兩邊都想要,併為此付諸實踐。

屆時,所謂的喜歡,所謂的夫妻,便是講與他,他又怎麼可能願意聽進去。

而那時的他,也正是老嫗口中的‘被慾望支配,不敢直視自己本心的廢物’。

在向李雲柯習得棋藝之後,陸淵第一次用下棋時推演一切可能的方法,推演了現實中的事情。

並明悟了一個非常重要的道理:每個人都會受到慾望支配,但不是人人都願意戰勝慾望。

而這些不願戰勝慾望的人,其行事,必定與其慾望相勾連。

想到這裡,陸淵忽然又想起了今日遇到的算命先生,若是能看出某個人的慾望,是不是能推斷出此人後續的所作所為呢?這會不會就是算命的一種?

這個問題的答案陸淵無從得知,他經歷得太少了,見過的人也太少了。

或許有朝一日他想能明白,但絕不是現在。

老嫗也知曉眾人不敢應她的話,於是她又自顧自說道:“所以我招收門生的標準其實只有一個,那就是‘知惡’。”

“一個連自身慾望與惡念都不敢直視的人,再多的學識,再多的道理,也不過是掩蓋自身慾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