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靈堂(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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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山中的氤氳有如山裡人的心境,厚重而冰冷。一時間,這裡看不清月,看不明山,只剩下一片片陰森滲骨的白。似乎在很遠的地方,就能聽到這座孤山中的啜泣,隱隱約約,幽幽怨怨。有人說,那是鬼魂的哀鳴;有人說,那隻不過是送走鬼魂的未亡人的怨艾。
白月山的前廳一夜之間掛上白幡,廳堂中間多了一口棺材。因為這棺材是上官流走後才趕製的,所以刷的漆還沒有乾透;伴著山中本有的溼冷,桐油的氣味充斥了整個房屋,更難散去。
上官流說,他想安靜地走,安靜到像他生前那樣。他不會客,說如果會客他就不去投胎;他只要自己最親近的人來。所以這個靈堂上,一個外人也見不著,就連做水陸道場的也是白月庵裡的尼姑。
除了出家人和下人,跪在靈堂前的人屈指可數:大侄兒上官雲彤、大侄媳閆氏;小侄兒上官雲風、侄孫上官凜;女兒上官夜雪;外甥恆空;大徒弟卯落泉、三徒弟趙彧、四徒弟井雉。這些人裡最小的上官凜,不過五六歲。小孩子沒什麼耐性,跟著大人們哭一陣就跪不住了。臉上的眼淚還沒幹,就興奮地東瞧西瞧起來。
“凜兒,跪好了!”上官雲風按住凜兒的肩,非要讓他熬過這幾個時辰。
凜兒雖然上身被按住,屁股卻在使勁地扭,一面還發出不情願的“嗯啊”聲。上官雲風按得越是緊,凜兒反抗的勁兒就越大。
“這是什麼場合,不許胡鬧!”上官雲風一急,伸手在凜兒屁股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哇啊——”凜兒當即開始大哭。但剛才哭幹了眼淚,這回就算是真哭也只是乾嚎,與靈堂的其它哭聲極不協調。
眾人都回頭向這邊看來。
“叔白,把孩子弄下去吧,”上官雲彤低聲勸道,“別讓孩子在這兒受罪了。”
“那怎麼行!伯父的事是上官家最大的事,凜兒再小也是上官家的人,不能有例外!”
“三叔管孩子,你插什麼話!”閆氏滿臉的不高興,一個勁兒地給上官雲彤翻白眼。上官雲彤垂下頭一聲不吭,攏起袖子接著跪好。閆氏看見他這個窩囊樣子,想想又覺得受了雲風的氣,自己吃了虧。“你也別說一句又不說了。現在你才是家裡的老大,什麼事都應該你說了算。他那麼回你,你就駁回去,也表明一下自己的地位。”
“那我怎麼駁嘛,三叔說得又沒錯。”
“你這個腦子怎麼長的?連句話也不會說?”
上官雲彤任她罵,只是努著嘴不作聲。他越是不答話,閆氏越氣不打一處來,怎奈礙著喪事不好發作。
“三叔,”閆氏扭頭對雲風道,“你大哥說話,好歹也聽一聽。現在伯父走了,怎麼說你大哥也是家裡的老大。常言道‘長兄如父’。他讓孩子去歇著,也是一番好意。”
“嫂嫂沒管教過孩子,自然是不知道該怎麼管教。對孩子,絕對不能想著對他好、慣著他;要不然長大了不懂規矩。”
“沒孩子”這話是戳到了閆氏的痛處,她聽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一腔的怨恨更是記在了上官雲彤身上。回頭一看上官雲彤呢,好像根本沒在意弟弟的話;剛才面無表情地跪著,現在依舊面無表情地跪著。“死人啊你,你兄弟都這麼說話了,你就光聽著?”
“這……三叔說得都對呀……”上官雲彤無奈,雙手攏得更緊了,脖子也往領子裡縮了縮。
“呸!死蠢的慫貨,跟你那死爹一個尿性!”閆氏口中碎碎叨叨地罵,上官雲彤只當聽不清。閆氏罵一陣也累了,這才消停下來。
上官凜迫於父親威嚴,又乖乖跪了一會兒。但終究渾身難受,便想著跟父親說說話,藉機放鬆一下。
“爹爹,那邊幾個人是誰?”
“是伯公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