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時緩下那陣難受,輕輕搖頭:“我今日恐怕要愧對殿後好意,代我向她賠罪,將鹿肉賜給巡邏親衛吧,給我換些清淡的菜式。”

濟生忙應聲:“哎,好好,屋外冷,公子還請快快回屋才是。”

楚時點頭,在濟生唉聲嘆氣的擔憂中緩步走回屋中。

奴隸跪了一地,楚時擺手讓人下去,此後用些清蒸魚,半碗粥,便回了屋午睡。

他近日格外乏力,總覺休息時辰不夠。

此後兩日依舊如此,魏後聽說楚時食慾不佳,常獨自靜坐,怕他悶壞,便差人請他入宮。

楚時提起些精氣神,隨引路內侍往裡走。

魏後正拿著刻刀站在一塊巨冰面前,聞言招手:“阿寺來了?過來,看看本宮雕的牡丹。”

黃公公阻了楚時繼續往前輕撫的動作:“公子,您身子弱,萬萬碰不得此等寒涼之物。”

楚時依言停下:“殿下做的極好。”

魏後笑出聲:“你呀,貫會說此等討人歡心的話,若是太子能有你一半秉性,也不至讓我如此頭疼。”

“殿下是儲君,天降大任,兼挑一國重任,百姓安危繫於一身,定然是將他往最宜成長的路,殿後仁厚,思慮良多。”

皇后回頭,訝然望他,數刻後笑出聲:“如此經年,從未有人與本宮說過這般話,確是本宮心中所想。”

楚時垂下眼簾:“信口胡言罷了,殿後莫要放在心上。”

魏後笑而轉移話頭,天南地北與他聊。

少年話雖少,卻字字珠璣,灌頂之言,足夠精準,午時用過膳,皇后命身邊女官送人離開。

黃公公觀察著皇后看向楚時背影,眼神似喜似憂,問道:“殿後可是覺得林公子有問題?”

“本宮從前覺得,這天下,能與太子一爭的,唯有楚國太子,如今一看,太子陰差陽錯搶來的人,謀略堪稱頂尖,他心思細膩,覺悟極高,沉穩耐心,若非身子弱,若非是男子,大業成之際,此子留不得。”

太子愛顧他,少年又是此等國士無雙一人,魏都天下,不定何時改名換姓。

黃公公似懂非懂:“可是殿下與他相談甚歡?”

皇后點頭:“你可曾注意,本宮任意所有話,他都能對答幾句,且精通高深,一二種話題,是術業專攻,所有領域皆有涉獵,只能明確,此人正包容著本宮。”

黃公公大驚:“殿下何出此言?”

皇后並不在意:“這世上啊,初見便能相談甚歡者,一者精心謀劃,準備良多,二者,便是眼界學識登峰造極,旁人一言,他懂得萬千。”

低頭呡一口茶,皇后笑問:“你說,他屬於哪一種?”

黃公公有些不贊同殿後:“林公子到底年輕,便是如此,如何能與殿下比。”

何況公子是太子身邊人,殿後為國母,受天下人敬重,此前定然十足斟酌,一言一行,萬般謹慎,對答如流,並不奇怪。

這是更偏向於第一種,皇后笑笑,並未言語。

因他是後一種,魏後才覺後怕,此子若是長成,太子若是去失了新鮮,不知該以何種代價,方能償還,方才罷休。

太子平日自詡位尊,天下好東西都該屬於他,平叛一回,倒真擄回一不得了的人物,也不知他瞎貓抓了魚,還是真如他所說,受祖宗上天眷顧。

楚時自出了宮便睡了過去,前些時候幾個太醫診過脈,他的脈象依舊混亂,看不出旁的不妥,若只是飲食上喜清淡,應當是脾胃虛熱。

只是幾次湯藥飲下,並無緩解,反而更加嚴重。

雪落肩頭,很快積了一層,院外梅花開的正盛,垂下冰稜散著光,白中透紅,漢川不過端個碗的功夫,便見公子遺世獨立,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