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之瀨響坐在床上,雙手抱著膝蓋。

這棟房子比他們之前的公寓要大不少,但也正因為如此,才顯得格外空曠。

他的房間在二樓,這裡除了幾隻裝著生活用品的大行李箱外,就沒有什麼其他的東西了。

他沒有去新的幼稚園。

前所未有的孤寂感充斥著他的心靈。

除此之外,還有些微憤怒與哀傷。

這些是他的情緒,卻又似乎不完全屬於他,就好像他的身體裡裝著另一個人一般。

那個人是誰?

他知道的。

一之瀨響蜷縮在床上,一動不動。

與素世不同,他早在離開那個熟悉的家的第一時間,就已經從他最為親密的「半身」身上,感受到了痛苦。

接下來這一個月,他只見過父親三次。

三次,都是因為要去爺爺那裡。

宗池和宗正兩兄弟仍然很怕他。

一之瀨組作為極道的暴力,也在一之瀨長光有意識地引導下,漸漸呈現在了一之瀨響的眼前。

終於在上一次,在目睹了組內對於叛徒的處刑後,在親眼看著一條生命的消逝後,他感受到了恐懼。

他第一次跟父親說,他不想繼續呆在這裡。

那在他眼中一向偉岸的父親,只是抱著他,如同母親一樣,細聲細語地安慰著他。

父親告訴他,不會太晚的。

一向以「獨立自主」作為自我標籤的一之瀨響,在擁有自我意識後,第一次,露出了與素世一般,獨屬於孩子那弱小無助的一面。

又是新的一月。

這一月,他沒有再去過爺爺那邊。

從父親留下的錢包裡翻出幾張鈔票,一之瀨響繼續著如往日一樣的活動——

去小區的超市買便當。

他已經有些忘記媽媽做的飯,是什麼味道的了。

應該比便當好吃吧?

當他帶著便當回到家的時候,卻發現家門口多了雙鞋子。

是父親……?

一之瀨響帶著些許期盼,推開了門,卻只看見一張不算熟悉的臉。

一之瀨梟看著阿響手中的便當,疑惑:

“你還沒吃飯?”

一之瀨響點了點頭。

“那也好……”

一之瀨梟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隨後揮了揮手:

“跟我走吧。”

去哪裡?

一之瀨響大概知道。

也不會有什麼別的地方了。

他沒有反抗,他知道反抗是無意義的。

走到門口的時候,一之瀨響的眼角餘光,看見隔壁的房子門口,一個粉色頭髮的女孩正偷偷打量著她。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交匯了一瞬,便隨著一之瀨響坐上了車而斷開了。

後藤一里有些好奇。

她知道隔壁搬來了新鄰居,但從沒見過對方。

現在才知道原來是一個跟她年紀差不多的小孩子。

那……會成為她的朋友嗎?

後藤一里不知道,她的反應要慢半拍,每次孩子們要一起玩的時候,她都會愣在那裡,心裡想著要一起玩,但又害怕人家不接受她。

當她下定決心準備加入他們的時候,他們已經聚好了人。

所以,一直到她從學前班畢業,也沒能在幼稚園交上朋友。

現在距離她可以上小學的年齡還差半年多,沒有朋友的她,這半年只能待在家裡跟爸爸媽媽一起玩。

不出意外的話,一直到小學開學也是如此。

但今天,她第一眼看見這個孩子的時候,卻感受到了他身上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