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郡守府中,並未被血洗。

蕭譽說出“當誅”二字,已有僕婦以頭磕地,大聲呼冤,並言稱自己知道城防圖被誰所盜。

但她知之甚少,咬出來的另外一名僕役也不過只是參與其中,並不知曉全貌。

蕭譽即刻命石山,將這些被咬出來的人分別關押,再分別拷問口供,若有絲毫不一致的地方,即刻斬殺。

這些僕婦、僕役並未受過專門的訓練,不過是普通百姓,禁不住這等陣仗。

一被分開關押,很快就全部招供。

所有人的口供結合起來,最後全部指向府中掌管採買的女管事蘇敏,這蘇敏平日裡為人處世十分周全,當管事數載,竟無一人說她處事不公。

石山領命,即刻便要去執行,但尚未走出營帳,蕭譽忽而將人喊住。

營帳外,將士們已經開始操練,呼喝鎮野。

蘇敏被押至營帳。

蕭譽屏退旁人,坐在案几後,審視般望著跪在地上的女人。

蘇敏本是被推著跪下,形容狼狽,如今無人壓制,她慢慢地挺直脊背,亦望向高坐在上的河東王。

她臉上再無謙和卑恭,眼神甚至帶著些許的譏笑,未等蕭譽出聲,她先冷笑著開了口:“王爺何不直接殺了我?”

蕭譽不喜她這般神情,面上卻毫無表情:“你受何人指使?”

他問話的語速很慢,隱含壓迫之意。

蘇敏在郡守府多年,侍上多有心得,慣來會揣摩人心,只一瞬,她便又笑出聲:“王爺怕什麼?”

蕭譽盯著她,眼神冷漠。

蘇敏如今並不怕他,知道自己逃不過一死,眸子裡竟煥發出怪異的光,連聲音都因激動而顯得顫抖:“我聽說王爺昨日因為城防圖被盜,對王妃大發雷霆。王爺如今屏退左右,不會是怕眾人知道我是受王妃指使吧,我若說,就是王妃指使我的呢?”

蕭譽手指微動,盯著她看了片刻:“你可知胡言妄語的下場!”

他說出的話,字字傳入蘇敏耳中。

蘇敏本距離案几有五步之距,如今聽到這話,竟膝行向前,雙臂搭在案几上,仰著臉看向他:“王爺若是不疑王妃,何不直接將我斬殺?”

幾乎是她話音一落,蕭譽便猛地從案几後起身,盯著她的眼眸中殺意盡現。

蘇敏此時如同豁出去,手臂慢慢撐著案几,站了起來,又挑釁般地接著說道:“王爺是該疑心王妃,吳越小郡主絕色之姿,莫說是男子,便是我這女子看到了,也是心神搖曳。”

她微頓,發出一聲嗤笑:“我還當那珵美先生是怎樣的品行高潔,未曾想,不過是見過王妃一面,便日夜思念。”

蕭譽胸口起伏加劇,本該立即將這僕婦斬殺,卻不知為何,看著她未動。

蘇敏慢慢走到蕭譽面前,上下打量,嘖嘖出聲:“珵美先生確實芝蘭玉樹,他託著我將請帖送到王妃手中,我不忍拒絕。本料想,王妃會拒絕,但王爺你猜怎麼著,王妃竟應了!”

她如此說著,已經狀若瘋癲,越說越興奮:“珵美先生與王妃站在一起,當真一對璧人。那模樣,竟並不像初次相見,兩人相談甚歡,看那熟絡的樣子,恐怕早就暗通款曲。王妃那身子,膚白體嬌,珵美先生定然享用得十分爽利!”

蕭譽已然渾身緊繃,猛地抽出放在案几上的長劍。

蘇敏渾身一顫,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但如今只覺心中痛快,遂又嗤笑道:“王爺你不過一介武夫,哪比得上桑東小公子憐香惜玉,怪不得我瞧著王妃日日愁眉不展,怕不是思念情夫所致!”

她聲音戛然而止。

蕭譽額上青筋暴起,手中執劍直抵她的喉嚨。

劍尖鋒利,瞬間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