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寒涼,阿蠻見他額上有汗,稍一遲疑,便示意其進屋再說。

鍾彥身子微頓,很快應諾,安靜轉身,在前面帶路。

阿蠻跟在他身後三步遠,見他手握長劍,低聲開口道:“在練劍?”

她就跟在身後,鍾彥身子頗有些緊繃,聽到她的問話,他微微側身,乾巴巴回她道:“不過是松下筋骨。”

阿蠻便不再多問,一路安靜的跟隨他到廳堂。

驛舍內,不過零星三兩僕人,灑掃並不盡心。廳堂內,燈火都未亮起。鍾彥進入廳堂,見光線昏暗,怕小郡主有磕絆,在門口腳步一頓,偏過頭看她,啞聲道:“郡主稍等。”

話音落,他進屋內,燃了燈火,才轉身迎阿蠻。

阿蠻進屋,見屋內陳設簡單,腳步微頓,而後才看向鍾彥,眸色澄澈,聲音極軟的開口道:“阿兄出兵吳地,與吳地共同抗梁,王爺欲攻伐吳越。”

鍾彥注意力本全在她身上,如今聽得她這般說,立時回過神,然後眉心微動,他只知道梁地已出兵吳地多日。

阿蠻垂眸,睫毛輕顫,好半晌,才又接著開口道:“此番攻伐,已不是我能左右,恐吳越危矣。”

鍾彥見小郡主神色疲乏,心頭一時發緊,聲音發澀的開口道:“王上觸怒河東王,該知梁地定不會善罷甘休。”

況且,錢褚已然多次挑釁,河東王恐早已不滿。

阿蠻抬眸看向他,一時有些怔怔。

鍾彥見她神思恍惚,不由得行至她面前,略微猶豫,聲音含糊的開口道:“吳越本就國弱,又慣有沉痾宿疾,先前,郡主與王上通訊,王上大刀闊斧推動革新,厲兵秣馬,吳越國力本大有起色。”

他說著微頓,眉心也不由得緊皺,看著小郡主,繼續開口道:“但不知為何,王上竟忽然公開與梁地為敵。”

鍾彥少有話多的時候。

阿蠻抬眸看他,微帶審視,而後在他注視下,一字一頓的開口道:“阿兄如此,對吳越臣民置之不顧,大有反常。但當務之急,是阻止其再參與到梁地與吳地之戰中,吳越撤兵,此事尚有轉圜。”

蕭譽已經與她言明,要滅吳越。看書喇

恐怕現下,軍令已出。

鍾彥望著面前小郡主,她一張小臉微微發白,因為心中發急,唇瓣都有些發乾。

阿蠻正欲再開口,就見面前鍾彥,沉著一張臉,轉過了身。

她微怔,尚未詢問他去作甚。

鍾彥已經從一旁桌子上倒了茶水,端送到她面前。

阿蠻頓了片刻,才將茶水接過,她因著事情緊急,確實心慌,以至於口乾。

鍾彥看她小口喝水,喉嚨微動,低聲開口道:“郡主想讓我回吳越。”

他語調平緩,聽不出情緒起伏。

阿蠻喝水的動作微頓,抬眸看他,緩了片刻,才再次開口道:“我欲與你同歸,但我若離開幽州城,離開梁地,河東王必然大怒。”

鍾彥不語,雙眸低垂。

阿蠻緩步行至桌案旁,將手中茶杯放下,聲音略微遲疑:“阿兄如今孤注一擲,剛愎自用,就連我的話,恐怕也是聽不進了。”

鍾彥一動不動,凝視著她。

她略微有些走神,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你且回吳越,帶上我的手信,只盡力一試,若阿兄執意如此。”

她說著,語氣稍頓,頗為艱難,抬眸定定望向他道:“我只能另想它法。”

如今,她對阿兄已覺再無可能挽回的餘地,不過只想一試。

鍾彥沉默片刻,才低聲應諾。

阿蠻再囑咐了幾句話,才止住話,臨走前,在驛舍門口,她望著鍾彥,小臉板著,神情真摯,一字一句的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