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花石綱(第1/2頁)

楊芝褚，乃昌邑縣都頭之職。其官職雖微不足道，然即便是知縣大人，亦不敢輕易對其有所怠慢。皆因楊芝褚並非毫無背景之輩。

楊家原本只是普通門戶，本無出仕為官之可能。但家族中卻有一位狠角色，竟自願入宮為宦官。此人頗善交際，故而仕途順暢，風生水起。

當楊芝褚年方十二之時，其伯父自京中歸鄉，問及志向。得知他喜好舞槍弄棒，便特意為其聘請良師習武。

這位師父亦非等閒之輩，乃是西路軍，團牌兵的總教頭，人稱“快刀手”田傲白。其獨創的八方刀法，在軍中幾無敵手。

師父對楊芝褚要求極為嚴格，六年時間，傾囊相授，為其打下了堅實的武學根基。然而，當楊芝褚年滿十八之際，師父卻不幸病重，臨終前將其召至床前，道：

“徒兒，為師這六年，雖盡心傳授，卻也有私心。在這官家天下，武人難有出頭之日。為師年邁，多虧你家供養。如今自知命不久矣，恐難活過三日。現將這套步法傳授於你，刀法雖妙，但只有與虎躍步相配合，方能發揮出真正的威力。你的用心，為師都看在眼裡。但實話告訴你，你恐怕難成大器，力量不足，與人動手定會吃虧。日後不妨打造一把輕靈之刃，走靈巧之路，切勿逞強，須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言罷，師父溘然長逝。不久之後，伯父便安排楊芝褚擔任了都頭一職。此乃其生計所在，至今已歷三年。

儘管年歲尚輕，但楊芝褚卻身懷真才實學。縣衙中的卒吏們，並未因其職位，而有所輕視，反而對他頗為敬佩。加之他為人處世得體，性格豪爽，因此在縣中極受歡迎。

昌邑縣，毗鄰京都，實乃繁華之所。無論水路，亦或陸路，皆有眾多人於此歇腳。故而此地商業昌盛，百姓生活安穩。

足見伯伯對他關懷備至，須知，此時其老家貧困至極。自官家登基以來，不喜理政，偏愛詩詞歌賦，遊山玩水。

眾多臣子諂媚逢迎，光是靠諂媚上位的權臣便有數位。憑藉蹴鞠踏入仕途的高俅，現今已是殿帥府太尉。掌控京畿地區的禁軍，位高權重。

一手書法名動天下，善於察言觀色的蔡太師。而今獨掌朝政，權傾朝野。就連原先御花園的管事太監，因擅長調養花鳥，亦被委以重任。

現今大舉推行新的賦稅，名曰花石綱。責令天下各處，尋覓珍稀花鳥，奇石獻於宮中。此等小物事倒也罷了，有些奇石重達萬斤。一路運至京都，需沿直線行進。毀壞農田、道路、房屋，乃至城門無數。

更有一些在水運途中翻船，奇石沉沒於江河，致使漕運堵塞，殃及航運無數。引發天怒人怨。眾多官吏因花石綱而受牽連，亦有眾多百姓因農田被毀，淪為流民。

楊芝褚所處之地，可謂天下之佳境。至少縣內五穀豐登，商業發達。楊芝褚此刻正攜數名部下，同坐於縣中酒肆飲酒。

一旁有二人正與他訴苦：“楊都頭，當前之形勢，無需我等多言。僅這縴夫便難以招募，且正值農忙之際，豈能不顧及糧食？此時知縣令我等進山搜尋奇石。我等實難辦到。況且楊都頭，此附近向來不乏剪徑之強人。人少了豈敢上山？這花石綱已抽調三百人，何處還能尋得人手？”

楊芝褚年紀尚輕，而且頗為善於協商溝通。所以，眾人紛紛來找他商議事情。然而，既定的事情，就如同板上釘釘，一般難以更改。

知縣其實也有自己的難處，如果不按照，這樣的方式行事，那就是觸怒了知府大人。官大一級壓死人，層層壓力傳導下來，最終都落在了百姓的頭上。偏偏百姓是最無力，承受壓力的群體。

運河堵塞不通，縣裡需要徵派縴夫，已經有二百名，青壯年勞動力被派遣出去了。現在又要運送花石綱，這又需要三百個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