樞密院正堂之上,氣氛凝重壓抑。

硃紅的樑柱在黯淡的光線裡投下厚重的影子,與廳中氣氛相得益彰。

幾位大臣圍坐在桌旁,眉頭緊鎖,神色凝重。

他們的目光在手中的文書與宋江的身上來回遊移,對於這等不懂規矩的小吏,他們平日裡幾乎不會多看一眼,此時也不過是看個熱鬧,多數還是被他的那個主意所吸引。

王襄,這位剛被趙佶任命為同知樞密院事的官員,率先打破沉默。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幾分憂慮:“這引蛇出洞之策,從兵法之上看,確有可取之處。可動用禁軍屠殺村民,這手段太過狠辣。一旦傳出去,咱們在仕林中怕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他邊說邊輕輕搖頭,臉上滿是糾結。

樞密副使王黼,慢悠悠地輕撫鬍鬚,微微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精明:“話雖如此,可國事當前,應以大局為重。若能借此平定梁山之亂,倒也值得冒險一試。大不了將罪過推到梁山頭上,如此一來,朝廷顏面無損,還能彰顯平叛之功。”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志在必得的笑意。

王襄聞言,眉頭皺得更深,他沉吟片刻,目光在肅然站在階下的宋江和在下首處安穩喝茶的高俅之間來回遊移,心中猶豫不定:“此事幹系重大,依我看,最好還是恭請聖裁。”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謹慎。

“王大人糊塗啊!”王黼突然笑出聲來,“此事怎能讓官家知道?你又不是不瞭解官家的性子,這等小事去擾了他的興致,豈不是自討沒趣?”他的眼神中帶著些許嘲諷。

王襄聽了,瞥了一眼面色鐵青的高俅,心中暗自思忖,隨即哈哈一笑,端起茶杯,說道:“禁軍出兵一事,我們大臣原則上是同意的,只是這事兒太過重大,還需高太尉靜等幾日,容我們再商議商議細節。”他的語氣看似平和,卻暗藏玄機。

高俅雖是殿前司太尉,備受官家寵信,可面對官職比自己高、同樣在官家面前得寵的王襄和王黼,也不得不收斂那副豪橫的勁頭。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如此,高某便靜候佳音了。”說完,他站起身,拂袖而去。

看著高俅離去的背影,王襄立刻招呼人,將高俅剛剛用過的茶具全部丟棄,彷彿那些茶具沾染了什麼汙穢之物,對於跟著高俅一起離去的宋江,更是看也不看一眼。

“仲純兄,如此不懂規矩的小人,急功近利,心思歹毒,你何必還要贊同?” 王襄忍不住問道。

王黼嘿嘿一笑,雙眼微眯,手上還拿著那封書信仔細打量,“這事兒若成了,我樞密院自然有功於社稷;敗了,自有那位宋江擔責。我們不過是同意出兵,此乃我樞密院本職,至於兵在外如何打仗,不是有句老話叫‘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嘛!”

“他不過區區一個押司,如何擔責?”王襄疑惑地問。

“別忘了還有一個高柄嘛!”王黼神秘兮兮地說。

“那個廢人?”王襄失笑道,“一個區區勳官二轉的七品雲騎尉?要不是官家被高俅煩得狠了,莫說雲騎尉,便是武騎尉也輪不到他啊!”他的笑聲中帶著一絲輕蔑。

王黼卻絲毫不以為意,反而別有深意的正色道:“王大人,你說以舉薦賢才、心憂國事、義勇擒賊的名義,能不能再給他升個一轉兩轉?”

“呵呵,說實話,你收了高俅多少好處,如此為他那個義子鋪路?”王襄半開玩笑地說。

“欲要取之必先予之!”王黼道。

此時的宋江,低著頭,緊緊跟在高俅身後,大氣都不敢出。他心中暗自焦急,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深知這機會來之不易,絕不能輕易錯過。

最終,高俅出了皇城,站在城門口,沉吟片刻,他的聲音低沉,用帶著幾分威嚴的口吻緩緩開口:“此事雖有風險,但看樞密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