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漆黑大劍的戰士衝了過來,並在幾秒鐘後進入了陳宴的視野盲區——那是視窗之外,門後的絕大部分割槽域。

緊接著,熟悉的嘶鳴聲響了起來,陳宴曾在動物園的夜晚聽到過這種聲音,他對此印象如此之深,以至於在之後的許多個夜晚裡,這聲音成為了他午夜夢迴時驅之不散的夢魘。

陳宴記得那時和現在一樣,三叔在門外,他在門內,兩人之間始終隔著一層薄薄的門。

以變異的人類口腔所發出的嘶鳴聲聽起來刺耳極了,只單單被那聲音侵入耳膜,就感覺精神承受不住,意識像是要隨著那異樣的聲音一起瘋狂。

與之一同響起的,是金屬交接所發出的尖銳錚鳴聲,和人類男性拼盡全力的低吼聲。

瑪琳娜下意識用左手護住自己的肚子,右手從枕頭底下摸出一把水果刀,退縮到床邊接近牆角的位置,警惕的盯著屋門的位置,像是一隻受驚的母獸。

打鬥聲響起的片刻之後,一聲攜帶著嘶鳴聲的哀嚎響起。

三叔受傷了!

片刻之後,帶著“嘶嘶”聲那男女莫辨的聲音再次出現。

“媽媽,我會回來看你的!”

那聲音裡的怨毒讓人心悸。

“你最好永遠守在這裡!”

三叔的聲音變態到令人髮指。

陳宴意識到,三叔身上發生的【腐壞】讓他逐漸失去了理智,就像是曾經在動物園夜晚時的那樣,門外的那隻半人半蛇的怪物,已經和平常那個三叔完全不同了。

陳宴大概能想到三叔經歷了什麼,他甚至能腦補出三叔淪落至此的畫面:

想必那是個斜陽漸歇的黃昏,從混亂中倖存下來的三叔扶著牆,目光在陰影中的人們身上游走,他腦袋裡或許只剩一個想法:無論變成什麼樣子,都想要活下去……

陰暗的小巷中,不可治癒的傷口中流出代表生命力的血液,那血液已經止不住的流了半個下午,這意味著他身為人類的生命即將行至盡頭。

為了活命,他調動亞人的血脈,使用超凡的力量,並因此付出了蛇化的代價。

他的面板開始退化,全身的角質層硬化成了鱗片,圓瞳逐漸扭曲猙獰,成為非人哉的豎瞳。

可即便轉化成了亞人形態,不可治癒的傷口依然在。

為了對抗生命的持續流逝,它選擇了主動【腐壞】,以求得更加強大的生命力,來對抗漸近的死亡陰影……

腦補出幾個畫面的時間,陳宴聽到三叔倉促踉蹌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緊接著,門後響起了男人擔憂的聲音。

“瑪琳娜,你沒事吧?”

門內的女人並未放鬆警惕,手中的刀握得更緊了。

“傑克,我說過,不要打這個孩子的注意。”

瑪琳娜始終疑惑於男人的熱心,即便已經相處了數個月的時間,她依然認為他另有所圖。

男人叫傑克……

陳宴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傑克笨拙的解釋著:“瑪琳娜,你誤會了,我只是正好這個點下班,又恰巧在剛才看到了那隻怪物……看見別人遇到了危險,就應該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挺身相助,你說是吧?”

瑪琳娜發出無聲的冷笑。

在過去的糟糕職業生涯中,她已經聽男人們說過無數次各種各樣的謊言。

相比於男人們“情真意切”的謊言,門外那個傢伙的話語在對比之下顯得十分低階。

他只是想要我的孩子。

瑪琳娜心想。

他只是想要我的孩子,長大之後去工廠工作,拿兩個便士的日薪當做他的煙錢。

也或者……他想要我的孩子,和我一樣,用血去為他點燃續